【与你共舞】周九良X孟鹤堂_见字如面_应急处理_军旅生活


【良堂】私设Ooc勿上升

搭配食用:

《Dancing With Your Ghost》——Sasha Sloan

正文:

死亡最强大的力量不在于它能让人死去,而在于让留下来的人不想再活着。

——弗雷德里克·巴克曼《外婆的道歉信》

“父亲....父亲....”

当周堂时隔几个小时再看见自己父亲时,

他已经安详地在老藤椅上离开了。

老式的唱片机还在吱呀放着舒缓的古典乐,唱片缓慢转动时不时还发出摩擦的声响。茶壶里还未倒出的茶水还向外冒着热气。窗外的雪也还没停。

...........

“周堂,这房子,你真要卖啊。”

朋友看着眼前这幢极具历史气息的双层小洋楼,有些迟疑的发问。

“嗯。父亲走了,这房子太偏,我大概也不会来住,卖了吧。”

“好,那今天咱们把手续办了?”

“明天吧,我再看看有没有需要收拾的。”

“那行,明天见。”

...........

在周堂印象里,似乎父亲的生活一直过的节俭,一件衣服甚至可以缝缝补补穿个上十年。

大概也是从前军旅生活留下的习惯。

父亲在他印象里,总是板正严肃又沉默寡言。

...........

其实父亲房间里有个抽屉,在衣柜的最下层,常年被父亲拿一把铜锁锁着,周堂好奇,却也畏于父亲的威严从没敢偷偷打开看一看。

柜子拉开,最上面放的是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军装和军装上放置的红色丝绒盒。

父亲以前是部队里的军医,所以有不同于其他人的袖章——代表医生的红十字袖章。

丝绒盒里装了几枚勋章和一款旧式的肩章,这是他曾见到过的,那时他还很小,拿着那些亮晶晶的勋章四处乱跑。

母亲那时也还在,脸红脖子粗的跟在他后面跑,从他手里抢过了东西便小心翼翼装进这个小盒子里。

也从不许他碰那款肩章。

母亲说,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这是无数鲜血的累积。

想起母亲认真的面庞,周堂默默叹了口气,合上了盒子。

军装下压的是信件,数不清的信件,散乱的放置似乎不久前被人翻读过。

大雪封路,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城里,周堂就地坐下,就那样倚靠着陈旧的大衣柜,一封一封读了起来。

...........

周堂....周堂....

周九良...孟鹤堂....

...........

周堂第一次见到孟鹤堂这个名字,是在六岁第一次陪父亲去墓园扫墓的时候。

那天的父亲跪在一座墓碑前良久,他的身体似乎微微颤抖,六岁的他懵懵懂懂,只是单纯的对周遭事物充满了新奇。

父亲再转过身来时,眼睛是红肿着的。

临走前,周堂回头看了看那座墓碑。

墓碑上那人的照片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模样,眉目清秀,透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仅有的文化水平让他依稀记得那墓碑上的人名,是“孟鹤堂。”

...........

周九良第一次见到孟鹤堂时,他的表情别提多狰狞。

子弹打进小腿,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眼前人咬着牙满头是汗,却也没喊出声来。

“直接手术吧,先把子弹取出来。”

周九良在军医大学念书时就踏实肯干,作为被院长挑中的好苗子,毕业后直接就进了直属的军队里当军医。又因为早先已经在部队里实习过,算是年轻医生里资历较深的。

只是当护士满脸担忧地向他走来告诉他孟鹤堂本人要求局部麻醉时,周九良有些头疼了。

如果只做局部麻醉,手术全程会经历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大概明白他的担忧,但他曾经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实在不想等到进了手术室,听到病床上的人疼的鬼哭狼嚎,中途后悔又要进行全身麻醉。

“嗯.....你这个手术,我不建议你局部麻醉。”

作为一名医生,周九良认为自己有必要向他说明局部麻醉所带来的痛苦。

“放心....没事的。”

眼前人说话似乎都变得有些艰难,鲜血早已染红了早先应急处理时包裹的白绷带。

“可如果.......”

“医生,请您尽快。”

“...........”

.............

手术期间孟鹤堂明显已有些撑不住,他穿着的衣服早已被汗打湿,双拳紧握,青筋凸起。

周九良并不意外,但他依旧佩服于面前这个年轻小伙的顽强与毅力。

手术全程,一声不吭。

............

“诶周医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手术第二天的孟鹤堂,恨不得就快要下床走路了,他换了身病号服,却没点病人的样子,面色早已恢复了血色,手上拿着个苹果边啃边同周九良讲话。

周九良没看他,低头在自己的记录本上记着什么,时不时问两句孟鹤堂的恢复情况。

“我之前一直在总部,这几天刚来这边。”

他停了笔,抬眼回答他的问题。

最近世道不安稳,新生的政权仍需稳固,军队都在为了即将来临的大战做准备。

周九良年轻,专业,主动请缨调至前线。

也算是为国尽一份力。

孟鹤堂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位病人。

..........

他不像个军人,周九良这样想。

明明是风吹日晒,眼前人的皮肤却依旧细嫩,大抵是初出茅庐,或者是年轻气盛。

一双眉眼灵气十足,活脱脱的男骨女相。

性格.....也挺活泼。

周九良本以为这一次的前线工作会是严肃又紧张,未曾想一来就碰上了这样一个活宝。

“你是医科大毕业的?”

“嗯。”

“那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嗯。”

“有女朋友吗。”

“没有。”

“还没有呢啊,那你这又进了部队,狼多肉少的,可不好找啊。”

“嗯。”

“诶不是我说你们医科大的学生都不爱说话吗?”

“..........”

他们的第一次聊天,在周九良的冷漠应付中草草结束。

...........

周九良也未曾想孟鹤堂自那次以后就缠上了他,有事没事就到军区医院里去找他。

一开始他也假借工作繁忙的理由赶他走,后来他来的多了,他也懒得赶了。

也许也只是因为他发现,他们两,还挺聊得来的。

............

那天漫天大雪,大的甚至看不清前路,周九良裹紧了外套只想快点回家,谁知被孟鹤堂半路拦个正着。

不解间只听见他说了句:“带你去个好地方。”

...........

部队里的形体室本是为准备文艺汇演的文艺兵们彩排用的,平时也没人来。况且特殊时期,这地方更是算得上“荒无人烟”。也不知道孟鹤堂从哪找来了钥匙,带着穿着臃肿的周九良就那样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孟鹤堂的外套是搭在手上的,里面像是裹着东西。

“看我带来什么好东西。”

孟鹤堂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却让周九良有不详的预感。

他从怀里掏出台录音机。

这东西在当时也不算常见,周九良也只是大学时在家境优越的舍友桌上见过一台。

“你会跳舞吗?”

孟鹤堂宝贝似的将录音机放到一旁,又掏出个小方格似的东西放入录音机里,边放不忘边问孟鹤堂。

这问题问的却让周九良有些局促起来,前二十几年都在学习与研究中度过的他,又怎么可能会跳舞呢。

孟鹤堂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笑着摆摆手,“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他轻轻按下按钮,录音机里传出悠扬,却对周九良来说陌生的音乐。

他走近他,将他一只手手轻轻按在自己腰上,然后又握住他另一只手。自己则是一手同他握着,一手搭在他肩上。

距离的近让周九良感觉有些紧张,想要松开被他握住的手,却一把被人拉回,

“两大男人这样手拉手像什么话。”

“别走,我教你跳舞,别人想学我还不教呢。”

“可我不想学。”

“哎哟,你这人,我想跳,你就纯当陪我,行吗?”

他像是认了真,一双清澈眼眸闪烁在形体室微弱的灯光下,映在他眼里。

“左脚.....右脚........”

他向来不是四肢协调的人,大概四肢最协调的时候也只有拿着手术刀时吧。

他踩了他好多脚,却没惹恼他,只是换来一声声的爽朗笑声。

笑他笨拙。笑他可爱。

“以后要是有姑娘邀你跳舞,你也不至于不会了。”

两人的动作渐渐熟练默契,他的眸子没看他,只是低垂着眼,似乎是在盯着他们挪动的双脚看。

“............”

周九良没应他的话,不知道是默认还是没想好如何回答。

...........

“周九良,其实你不喜欢女的,对吧。”

皮鞋和木质地板划出难听声响,他木的顿在原地。

音乐声应景的停下。

两人的动作古怪的僵持着,对视的一双眼却又挨的很近。

“我....我....”

医学高材生似乎也有解不开的谜题,眼神四处游离像是要为自己开脱。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孟鹤堂眨眨眼睛,天真无邪。

周九良这一次彻底愣了,

“害,瞧你这样,我开玩笑的,你说你愣成这样,怎么找到对象啊。难不成要人姑娘主动跟你表白?”

孟鹤堂松了手,嘲讽般的拍了拍他的肩。

后退几步拿起了录音机,向门外走了。

“还不走?我可锁门了。”

他回头看着依然愣在原地的周九良,笑笑催促道。

白雪依旧,北风萧瑟间,他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了句,是的。

.............

那一晚如梦般的经历让周九良久久没能平复,两人也因为工作原因久未再见。

再次相见时已然是在战场上。

战场无情,刀枪无眼。

三枪。

一枪中咽喉,一枪中心脏,一枪打在那条第一次见面时,他受伤的那条腿上。

枪枪致命。

那是周九良人生中唯一一次崩溃,不是在看见他被人放在急救担架上的那一刻,也不是在抢救他的那一刻。

而是在他咽气前,将肩章递给他的那一刻。

.............

“妈妈,为什么爸爸不爱笑啊。”

“因为爸爸是军人啊。”

“.........”

“啪嗒”,眼泪下意识的滴在信纸上。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父亲的亲笔,他不会认错,文字里记录的是他们二人间的点滴,是父亲多年来细腻的情感。

他似乎看见父亲一笔一划写下这些点滴时湿润的眼眶。

他们的故事那样感人,似乎让他忘记了这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

“鹤堂,见字如面。我马上要结婚了,家里给安排的,女方是之前与你提过的那个女孩,她算我的青梅竹马,长相漂亮,为人也温柔贤惠。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鹤堂,见字如面。我得了一子,同我长得很像,我给他取名周堂,就用你的'堂',堂堂正正,正人君子。也算是对他的一些期望。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鹤堂,我想,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熬过来了,周堂长大成人了,我也可以放心离开。哦对了,这么多年来,你教我的舞步我可还没忘,只是除了你倒也再没有人同我跳过舞。到时候见了面,我可要同你切磋切磋。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

印象里,父亲从没和母亲说过“爱”。

母亲离开的那一天,父亲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了声“谢谢你”,也罕见的落了泪。

那是他唯一一次为她流泪。

印象里,他似乎透过未关紧的房门看见过父亲在房间里笨拙的移动,似是在跳舞,动作却又僵硬不堪。

...........

一封又一封,一份又一份。

“见字如面”,“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他这般爱了他几十年,几十年如一日。

就因为一句“是的”,他未曾对那个为他生子奉献一生的女人说过一句“我爱你。”

他恨,恨父亲的狠心,却又怨,怨战争残忍,造化弄人。

............

三人的故事,是可悲,亦是屈于世俗的妥协,也是忠贞不渝的伤害。

最后一封信件的落款日期是父亲离开的那一天,他一封封整理,一件件放回柜中。

包括那件军装,和肩章。

大雪终算是停了下来,父亲的余温似乎依旧停留在这间屋子里,又像是早已前去与远方的他相聚。

............

故事的结局是无疾而终,就同他平静般的离开一样。

雪停了,茶也凉了。

“周堂,怎么了?”

“哦,我想跟你说一声,房子,我不卖了。”

.............

离开前,周堂回头望了望父亲房间的窗户,似乎那些思念,那些故事,都永远留在了这幢房子里。

“雪好大啊,心爱的,与我跳支舞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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