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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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来找你,还是你自己出来?”
男人低沉的嗓音不轻不响,却一下下落在江旬紧绷的神经上。
手心里紧握着的耳坠早就被汗珠给浸湿了。
还是大意了。
“你若是主动出现,我还愿意留你一命。”
孙九芳起身,拔出腰间的手枪,熟练地组装好子弹,“咔哒咔哒”的声音警示着江旬子弹早已上膛。
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江旬推开柜门爬出来时,孙九芳正架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狼狈样,手里把玩着那把随时可能会夺走她性命的手枪。
令孙九芳惊讶的是,江旬竟没有常人有的那种惊慌失措,或是下跪求饶,而是提着那双高跟鞋落落大方地站在离他的不远处,声音清冷却对孙九芳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少帅。”
孙九芳朝她摆摆手,声音虽轻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过来。”
江旬放下手里提着的高跟鞋,光着脚一步步迈向那个好似帝王的男人,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未知的深渊,而她,正一点点地迈向那个深渊。
“叫什么名字。”
孙九芳将手枪放在桌上,伸出手猛地将江旬拉了过来,带着手套的手细细摩挲着她纤细白皙的手腕。
隔着一层柔软轻薄的布料,江旬甚至能感受到从孙九芳手心里传来的余温。
她很意外孙九芳竟会问她叫什么名字,按照常理来说不该问她为何在此吗。
江旬没有回答,紧紧攥住了手心里的耳坠,指尖竟开始隐隐发白。
她在赌,赌孙九芳不会把她怎么样。
孙九芳注意到了身前人儿的异样,挑了挑眉:“你很怕我?”
“做了坏事被抓到了能不怕吗?”
江旬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谁知孙九芳力气大得惊人,非但没松手反而抓的愈发紧。
孙九芳惊讶于江旬的镇定。
“来,”孙九芳用力一扯,竟将江旬拉入怀中,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跟我说说,你做了什么坏事。”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织。
他知道她没那么简单,可是,他就是想把她留在身边。
“偷...银票...”
江旬从袖子里拿出一卷银票,声音轻轻的,显然没了原先的冷漠疏远,是在她身上从未有过的那种小女人的害羞。
孙九芳接过那卷银票看了看,这的确是他原先放在柜子里的那些。
“你缺钱?”
孙九芳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她...真的只是来偷钱这么简单吗。
江旬偷偷松了口气,幸好,进门的时候提前拿了那卷银票,让自己还有个狡辩的空间。
“缺。”
她抬起头,一双足以魅惑众生的眸子里此刻却盛满了浓烈的求生欲。
孙九芳愣了神。
也是,在这个硝烟弥漫的年代,谁不是为了能够好好活着呢?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去照顾一个人。
“你要是跟了我,这辈子都不缺钱。”
孙九芳温柔地整理着江旬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顾盼间微笑道。
江旬有些意外。
事情...似乎有些顺利得超出了她的意料。
“可以吗?”
她杏眸微弯,巧笑嫣然。
“可以。”
他却因为这三个字一步步深陷其中。
3
“周诚,你怎么来了?”
入夜,乌鸦静静地立在枝头,桥洞底下潮湿粘腻的青苔散发着阵阵异味,江旬皱了皱鼻子却没有抱怨什么,只是惊讶于周诚突然的来到。
“来看看你。”周诚又观察了下四周,“怎么样。”
江旬摘下头上精致的珍珠发饰,鼓捣了一会儿,竟从某一个小缝隙里捏出一张纸条。
“这是孙九芳安排在各地政府工作的心腹的名单。”
周诚小心翼翼地接过纸条,却没有立刻打开来看,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流转着晦涩不明的光。
“旬旬,他对你怎么样。”
江旬愣了愣,“挺好的。”
“你会爱上他吗。”
周诚的问题让江旬沉默了许久。
孙九芳真的对自己很好很好,他会给她买好看的首饰衣服,什么事都愿意迁就于她,也从不过问她的过去。
可是再好又如何,她是共产党员,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而孙九芳呢?
他是十恶不赦的军阀,是亲日分子,是阻止一切光明来到的绊脚石。
“旬旬,你是不是喜欢他?”
周诚猛地捏住你的双肩,“是不是?”
他突如其来的粗暴让江旬有些不知所措。
“不喜欢,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
江旬拂下周诚的双手,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眼神飘忽不定,像极了人心虚时的模样。
“旬旬...你一定要当心,不要被孙九芳迷惑了...”
等你回来,我就娶你。
这是周诚在心底偷偷说的。
他从来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迹,他怕她受到危险,可是如今,她却置身于一个更大的危险之中。
他总觉得是自己没用,才让江旬身陷囹圄。
“你不用自责,”江旬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把头别向一边,路灯的光昏暗的散落在周围,在她精致的脸上笼上一层阴影,“这次任务其实也只能我去。”
周诚没有说话。
“你不用担心我了,我会按时把情报送出去,孙九芳对我不错。”
江旬转过身。
“我该回去了,不然孙九芳得怀疑了。”
“江旬......”周诚伸出手想拉住她,谁知竟扑了个空。
“周诚,儿女情长什么的,先放放吧。”
临走前她手里执着烟杆,缓缓吐了一口烟气,烟雾迷蒙了周诚的双眼。
烟雾缭绕里,他好像看到了江旬略带决绝的背影。
“你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晚。”
江旬走进少帅府的客厅内,迎面遇上了刚回到家的孙九芳。
他的声音略带疲惫,眼里竟爬上了红血丝。
江旬很清楚,孙九芳最近很忙,至于为什么忙,理由可想而知。
“去集市逛了逛。”
江旬收起手里的烟,伸出手想替孙九芳理一理略带凌乱的发丝。
“旬儿......”
孙九芳抓住了江旬抬起的手,一双亮如繁星的眸子宛若寒潭般深沉。
“嗯?怎么啦。”江旬粲然一笑,眼底竟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我们成亲,好不好。”
江旬的身子一僵。
孙九芳看着江旬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心底那抹顾虑越来越浓。
“我配不上你。你是这个上海滩最风云的少帅,而我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罢了。”
他微微失神的目光让江旬有了一种莫名的心慌。
“没事,我等你。”
他轻轻环抱住她,“今晚跟我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江旬跟着孙九芳时间也不短了,外人皆以为江旬早已爬上了他的床,攀上了高枝,可事实上两人连同床共枕都未有过,江旬一直住在孙九芳隔壁的客房里。
她有些惊讶孙九芳今日的反常,但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地应了声。
“嗯。”
深夜。
孙九芳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什么也没做,两人和衣而睡。
江旬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眠。
脑子里满是周诚方才问她的那句话“你是不是喜欢他”。
孙九芳一只手紧紧搂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部,像极了一个黏人的小孩子。
浅浅的睡意里,江旬好像听见熟睡的孙九芳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话:
“江旬,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