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终还是把尚九熙踢下床,扔给了他一只枕头并且警告他再动手动脚就把他爪子砍了。尚九熙还在那里傻乐,你不理他伸手把烛火熄了。
第二天早晨迷迷糊糊下床的时候不小心在尚九熙身上踩了一脚,尚九熙的惨叫让你瞬间就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踩哪儿了没事吧。”你撩开散在面前的头发,蹲下身关切地看他。
尚九熙举起手,八字眉皱在一起,“疼。”
你摸了摸他手上的骨头,没断就好,“多大点事。”
“要呼呼。”这家伙自从表明心意后净会跟你撒娇。
你捏着他的耳朵,“怎么?要往脸上招呼?”
他才悻悻地缩回手。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他转头就跟闻雀抱怨,“闻雀姐姐,我手疼。”
“怎么了这是?”
他哀怨地看了你一眼,“姐姐不许我说。”
嗯?怎么听起来你像是做坏事还不承认的人?
“姑娘打您了?”
尚九熙点点头又摇摇头,怯生生地望了望你又望了望她,把自己缩了起来。
闻雀自然开始替他打抱不平,“姑娘,小孩不懂事还需要耐心教导,怎么能随随便便上手呢?您是不是吓唬他了,这哪里能教好。”
闻雀彻底把他当小孩,你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只好低头吃饭。最近的闻雀也是“恃宠而骄”了不少,看你不作反驳她就又苦口婆心说了许多。
你瞬间想起自己的老娘。
你偷偷瞪了尚九熙一眼,以此泄愤。
尚九熙拉了拉闻雀的袖子,“闻雀姐姐,你别说姐姐了,她也不是有意的,是我不好,惹姐姐不高兴。我们吃饭吧,闻雀姐姐,只是我现在手有些疼,我拿不住筷子。”
“要不……”闻雀扭头看你,“姑娘喂您吧?”
你可以反抗吗?你不可以,一代女侠沦落至此你是造了什么孽。
你从闻雀手里接过尚九熙的碗,冷漠地一勺一勺喂着他,闻雀在一旁笑着点头。
尚九熙吃了几口,就拿要吃咸鸭蛋为由把闻雀支开。
四下无人尚九熙凑近你压着嗓子问,“今天要不要去踩点看看?”
你收回拿碗的手,冷冷道,“你别忘了,你还没说服我,我又凭什么帮你。”
他握住你的手腕轻声笑道,“总要给个说服你的时间,是要在路上还是床上?”
你正要骂回去,就看见闻雀回来了,赶紧甩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扭头对闻雀说,“九熙吵着要去买梨糖,我带他去,顺道也可以听个戏。就一会儿的事你也不用跟着我们跑,去去就回来。”
“阿忠大哥也去么?”
按他往常脾气,是会跟的,但你故作疑惑,“用吗买个糖罢了?随他吧,反正他担心的是这个人又不是我。”
闻雀笑了笑,“阿忠大哥一直这样,姑娘都见怪不怪的。我去叫人备马车。”
“不是不去?”待闻雀走后尚九熙打趣你。
你翻白眼,“下了几天雨闷得慌,我只是去透个气,离你说服我还远着呢。”
果不其然看你俩要出去,阿忠立马跟了上来,你还没说话,倒是闻雀抢着说,“大人和姑娘去买个糖,你就甭去参和了。姑娘早去早回!”闻雀拽着阿忠不肯放行,马车驶远了还没撒手,你心里感叹闻雀可真是贴心棉袄。
你交代车夫去到城东南角的平江街坊,那儿多的是秦楼楚馆,车夫是尚府里的,应该知道尚九熙鲜少来这种地方,听你说平江街坊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还重复问了几遍。
你肯定的点点头,“老邢,走吧。”
尚九熙问你那是什么地方,你凑近附耳低声说,“寻欢作乐的地方。”
他听闻脸都变色了,“你一个姑娘家去做甚!”自己差点绷不住要叫!老邢打道回府。
“怎么?姑娘家也能寻欢作乐呀!你不知道,那儿有男倌的,模样可俊了!而且通情达理,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尚九熙彻底黑了脸不再说话,等到了后也死活不愿意下车,“你不下来我可就走了?”
他打不过你,只能随身看着你。出于监督的需要,他还是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等他真的跟你走进一家规规矩矩的戏园子,他才忍不住说,“就这?”
“我看你比我期待,怎么失望了?再说了我有那么俗不可耐么?也不看看是什么货色,姑奶奶我眼界高着呢!”
尚九熙随着你进了包厢,避开耳目拉着你的手问,“姑娘看在下如何?”
你嫌弃地挣开手,笑骂,“你值几个钱?”
“在下不贵,若姑娘诚心要,贱卖也成。”
“哟!你会干什么呀?”
“烧火煮饭不在行,温床暖被的做得挺好。”
“那我买你岂不是赔钱了?”
“尚某身体不错,养儿育女不在话下。”
你耳根一红,想要结了这些话,嗔道,“我才不稀罕。”
你也不是真来看戏的,听着咿咿呀呀没什么兴趣,拉着尚九熙就走了。
“朱家军驻扎何处你知道?”
“我们这么走会不会太显眼。”
你上下打量了尚九熙,再看看自己,一身锦衣确实招摇,特别是出城后不太方便。
“有了,随我来。”
你带着尚九熙三拐四绕去到牛市街上,来到一家肉铺前找了那姓苏的屠户,“苏大郎,我可有生意找你。”
“诶来了你!哟,还带了个货,白白净净的倒能卖个好价钱。我记得你不趟这生意,回心转意了?”说罢这苏屠手起刀落,斩下一截骨头。
尚九熙被看得不舒服,往你身后躲了躲。
“少来,别跟我贫嘴。你可有空,给我俩修整修整。”
苏屠拿着血淋淋又油腻腻的手往身上擦了擦,指着屋内,“后院等着。”
你拉着尚九熙往铺子里走。看着这肉铺又乱又脏带着血味和臭味,几块砧板上叠放着几大块肉,乌蝇四处飞,没一会儿又附在这些肉上,尚九熙不食人间烟火惯了,看这景象一时胃内翻江倒海,止不住要呕出来。他烦躁地问,“我们这是来做什么?不是去城外?”
“是你说的太扎眼,那不得换副面容?”
“易容?”
你点点头,“苏大郎的手艺可是全金陵里最好的,要人瞧不出,就得来找他。”
苏屠正好进来,听见你在夸他,憨憨地笑了两声,“你惯会夸人。”
“我俩办事,换副不招摇的样子。”
“老样子?”
“老样子。”
尚九熙坐在一旁,看那苏屠拎了一箱子工具进来,你好整以暇坐在那儿,苏屠不由分说就开始动手。
顷刻间你就换了一个男人模样,很普通很平常,就像是出门就能随便遇上一个,尚九熙只觉得自己眼花。
你指指他,“给他试试。”
苏屠向他招手,招呼他做过来,尚九熙死活不愿意,直到你把他按在位子上。
苏屠身上味道不好闻,每当他靠近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尚九熙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这似乎对他来说,犹如阿鼻地狱。
苏屠功夫好,也是没过一会儿尚九熙也换了张脸。
尚九熙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等接过苏屠递来的铜镜,看了一眼镜中人,不觉踉跄退了一步,“这这这……”
你扫视了尚九熙一身,对着苏屠说,“可我怎么觉得他还是怪怪的?”
苏屠收拾着工具头也不抬,“换皮难换骨,他一身贵气换了脸还是能看得出。”
“这样啊!尚九熙,你把背弯一些,对,弓着,就当你是个……庄稼人。苏大郎,跟你借两身衣服呗!”尚九熙换好衣服又被你调教了一番,才掩去他平日的影子,这下好了,你俩就走在街上也不那么扎眼了。
走在路上尚九熙问你,“你怎么认识的?”
“你说苏屠啊?嗐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三教九流我多少认识一些,喏,前边那个卖油的,他可是开锁一把好手;楼上那个妈妈,你别看她没什么,她可是千杯不倒;还有那个牵马的马倌儿,你别盯着人家看,他呀可是做火药一把好手,再看把你眼睛挖了扔火药堆里。”
你看尚九熙一脸惊讶,你继续说,“这有什么,这可不是皇宫大殿,你当锦衣玉食的?要活着,能有多少手段就能用多少手段。”
“那你呢?”
“我?我有我娘我师父,我没活的那么辛苦。”
“我看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也好像很放松。”
你点点头,“这里黑的白的明的暗的,错综复杂,但说也奇怪,我能在这儿活得好好的。”
“所以你是不是跟我在一块儿并不快乐?”
你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尚府里的你不比这里的你自如。”
“怎么,想说不喜欢我了?”你直击要害。
“我是想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喜欢你,我好像,没有完完全全了解过梁飞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你一直想在这里一样快乐。”
你竟有些感动,但还是记得这次出来的任务,“这些话留着回去掰扯,不过我可告诉你我这人最记仇,你三番五次轻薄于我我可要还的。”
尚九熙不住笑出声,伸手勾住你的指头,“我知道的,嬿儿会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