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郎在靳鹤岚的目光下有点坐立难安。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靳鹤岚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打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在他面前晃悠,时不时的关心一下他,问问他的家里,怎么感觉像个查户口的。
靳鹤岚打算坐在他旁边,在他义正言辞之下,这位靳管家就坐在他对面,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要是杨九郎需要什么,还没开口呢,靳鹤岚勤快的开始了跑腿义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转头向朱鹤松投去了询问的眼神,朱鹤松别过了脸,拒绝与杨九郎眼神接触。心里止不住的嫌弃靳鹤岚,真没出息了些。
杨九郎见朱鹤松不理他,深吸一口气,戴着得体的笑容,与这位靳管家笑眯眯的聊着天蓝海北。毕竟这是小美人的人,还是要尊重一些的。
就在气氛很是微妙且热闹的时候,张云雷终于出现了。
张云雷刚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杨九郎眼睛一亮,终于可以结束了,终于不用再跟这位傻管家聊天了,他终于意识到原来世间还有比他还能扯的人。
立马站了起来,冲到张云雷身边,拉着人就要走。
“欸欸欸欸”张云雷气息还没喘匀呢,及时停住并拉住他,“怎么了你这是?”
“我这不是想你了,想拉你去逛逛嘛”杨九郎委屈巴巴的说道。
“少来”张云雷白了他一眼,眼角瞄了眼还在傻笑着的靳鹤岚,他们一起在战场上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靳鹤岚?
看这样子,心下明了,挑眉看向一旁当甩手掌柜并且还想看热闹的人。
朱鹤松看见自家王爷来了,还看了自己一眼,极其有眼力劲的将靳鹤岚扯走了,还给了杨九郎一个欠欠的笑。
“不是,松松啊,你干嘛呢”靳鹤岚不敢使太大的力气,只好顺着他往前走,边走边询问。
“你要想留下,我绝对不拦你,到时候我可不去给你收尸”说着松开了靳鹤岚手,面不改色的独自前行。
靳鹤岚一惊,略一思索,赶忙歇了想看热闹的心思,八卦什么的抛之脑后,赶忙跟过去,低头哈腰,“松松,松松,我错了,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别不理我啊……”
张云雷见人都走了,这才坐下喝了口茶,还打了个哈欠。
“美人儿,你这是怎么了,没休息好?”
杨九郎极其有眼力劲的走过去,摩拳擦掌,伸手给人按摩,这其中少不了占一些便宜。张云雷也没戳穿他,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举动,便也任由他去了。
“是啊,昨晚睡的晚,今天起的还早”
不得不说,这杨九郎的按摩手艺是不错的,张云雷舒服的眯了眯眼。
“啧,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啊,居然吵美人”
“我姐夫呗”
“哟,亲家啊”杨九郎也就是顺嘴搭茬,没想到话音刚落,杨九郎的腰间瞬间一痛,是张云雷掐的。
“哎呦,美人你也忒不道德了些,当众谋杀亲夫啊”
“闭嘴”张云雷瞪了他一眼,“不准再乱说。”
杨九郎瞧见他红了的耳朵,挑了挑眉没有拆穿他,凑上前去笑呵呵道“好嘞好嘞,美人说啥就是啥”
心里却在嘀咕,反正这是早晚的事,到时候你想赖账都不行。
打打闹闹中,张云雷突然开口“杨小瞎”,见他这么一脸严肃的模样,杨九郎一愣,“咋,咋了?”
“以后在外面不能叫我美人”
杨九郎挠了挠头,一脸不解“为啥?美人害羞了?”
废话,好歹老子也是个将军,也知道自己长的好看,以前还是个铁血将军的称号,这些年来余威仍在,就这么被你称呼美人,以后他还怎么在那些战友面前立足?
“那倒不是”张云雷凑近杨九郎,杨九郎看着突然凑近的脸,瞬间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气,“那是?”
“我小名磊磊,这样听着亲切一些”
杨九郎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全是自己的倒影,还有那红彤彤的樱桃小嘴,一个没忍住,凑上去在人的嘴角偷了个香。
“你——”张云雷虽然平时被他调戏,但时常是言语上,或者就是他不老实的手,最亲密时也只是被他亲了脸颊,这这这还是第一次,瞬间脸红到脖子根。
这样一副美人娇羞画面,让一触即分还恋恋不舍的杨九郎直接一手抚住人的肩膀,一手挑起人的下巴,二话不说就吻了上去。
张云雷虽然心如擂鼓,害羞的不行,但并没有推开他,反而是双手攀上人的脖子,迎合着他。
想要前去汇报宫中情况的董九涵默默地收回了腿,这种情况,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郭麒麟气鼓鼓的回到太子府,一路上黑着脸,身边气压低的让周围侍从忍不住头上冒汗。
平时这位太子看着年纪小,还挺和善的一人,对待下属也是很亲近,久而久之,导致很多人忘了他是郭奇林,是幼年便跟随德云帝起义,是与平西王联手杀敌,是那个一马当先的郭奇林了。
当年和亲被搅,跟着平西王回宫后,其师父于谦不想他因此与德云帝生隔阂,便说奇林二字不详,与他五行犯冲,应当改名。云帝想了许久,在纸上写下“麒麟”二字,麒麟乃祥瑞神兽,云帝当时心里亏欠他,取此二字,希望他以后能平安顺遂,并且才能杰出、德才兼备。
郭麒麟气冲冲的跑进房里,“砰——”地关上了房门,并吩咐谁也别去烦他。经常伺候在他身边的是李筱奎,知晓里面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今日殿下是真的生气了。
真是跟兔子生活久了,却忘了兔子只是伪装了本来的面目。现在的太子殿下以谦卑的模样示人,都让人忘了曾经那些得罪过他的人是怎么死的了。
瞥了一眼罪魁祸首,居然还在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看见门被关了,居然没有一点要来哄的意味。
阎鹤祥注意到李筱奎哀怨的目光,弯了弯腰,笑了笑,站在房门外面的走廊上,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真让人生气。
李筱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阎鹤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走到阎鹤祥身边“阎太傅……”
“停停停”阎鹤祥打断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去哄,往常这个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等在过一会儿吧”
“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啊”李筱奎微微皱眉“阎叔,太子殿下平时是跟您闹脾气,但是那是跟您玩,这次吧,,,”
李筱奎瞄了眼阎鹤祥,太子殿下分明就是吃醋了,而且很严重。
“呃——”阎鹤祥也知道李筱奎未说完的话,可是他该怎么去哄?
还不待他作何反应,李筱奎就推着他到了太子殿下的房门口,然后——一脚把他踢进去了。
“哎呦——”得亏他底盘稳当,不然准得摔个狗吃屎,回头一看,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暗骂一句臭小子,回头在找你算账!
再看郭麒麟,看见他站不稳,差点没忍住就去扶他,但转念一想,摔了好,就该摔,摔死得了。
“殿下,还生气呢”阎鹤祥看着殿下嘟着嘴,别过头就是不理他,腮帮子一股一股的,还挺可爱的。
没忍住笑出声,被瞪了一眼,阎鹤祥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想了想,终是下定决心,上前两步在郭麒麟面前蹲下。
“殿下,老臣已然三十,俗话说成家立业,我如今也该成家了”
郭麒麟怎么会不明白呢?阎鹤祥的家里人催得紧,阎鹤祥拖了这么些年,眼看着家中父母皱纹明显,白发苍颜,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阎鹤祥能娶妻生子。
“我知道,哥哥,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你娶别人,哥哥,我喜——”
“殿下”阎鹤祥打断他“您是太子,将来是这天下的皇帝,将受万人朝拜,您的妻子将会母仪天下,为您生儿育女,为您排忧解难,与您携手一生,共看世间繁华”
郭麒麟自阎鹤祥拒绝他便开始难受,哥哥拒绝了他,哥哥真的拒绝了他……没有听阎鹤祥后面的长篇大论,而是问道“那哥哥,您是不是会娶那个柳小姐?”
阎鹤祥沉默了,按照自家母亲的意思,这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了。
郭麒麟眼巴巴的看着他,看他这个模样心里也猜到七八分,垂下眼来,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哽咽“我知道了哥哥,您先走吧,我有点累”
阎鹤祥听着心里也难受,小孩红通通的眼睛让他怎么也挪不了脚步,可一想到师父的话又让他开不了口安慰他。
本朝男方开放,可真正光明正大迎娶的男妻的却是少数,一来男子无法生育,只能委身为妾,可又有哪个男人甘愿做妾?二来男妻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说出去也令人难以启齿,还会遭人指指点点。
别看烧饼跟曹鹤阳修成了正果,可在这皇城里,又有多少人真正看得起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他俩问悬司的身份,烧饼又是个狠茬,明面上自然没人说他们,可背地里说他们的数也数不清。
若郭麒麟是公主,又或者生在平凡人家,他便不会在意那么多,定会光明正大的迎娶他,毕竟他随意逛了,大不了不走仕途,带着他行走江湖,游山玩水,或者隐居山林,生活好不快哉?
可他是太子啊,日后是要在史书上留名的,要是真的迎娶了他,以后将是史书上最不光彩的一幕。
阎鹤祥本意是不想害他,可看这样,终究还是要伤他啊。
御书房里,云帝听着派出去的人汇报,眉头紧紧皱着,似是不敢相信,栾云平听着也是微微吃惊。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云帝开口时声音微微颤抖,栾云平知道,云帝现在很愤怒,只是在故意压抑。
“回陛下,臣亲眼目睹,平西王跟那男子行为举止极其亲密”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对了,去把那个男人给朕调查清楚”
栾云平赶紧上前伺候云帝,“师父,您也别太劳累了,辫儿是什么样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嘛,兴许他就是玩玩。”
“玩?平儿,你自己都不信!”德云帝冷哼一声,“朕这些年来因为他对国家的贡献,他想玩,便也任由他闹,可现在呢,居然……”云帝没有继续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这臭小子,现在无法无天了,绝对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平儿,青荷什么进京?”
“不出意外,后日便到了”
“到时候朕便给他们赐婚,让这臭小子收收心”
“这——”栾云平迟疑“师父,辫儿执拗,若是强硬安排,怕是……”
“他敢”云帝怒道“朕倒想知道他现在能无法无天到何种地步,难不成还要拿剑指着朕吗?”
“师父……”
云帝抬手打断他,“平儿,你仔细想想,这些年来他骄纵多少回,我可说过他?还有麒麟,现在也跟他学”云帝叹了口气,继续道“他现在谁也不放在眼里,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孩了。我倒觉得,他有今日这般身份,便忘了自己是谁,更忘了他的一切是谁给的”
栾云平低眉垂眼,没有回答,云帝长长叹了口气,“罢了,你也下去,朕先静一静”
栾云平出去后,站在殿外想了想,此时那人还在忙,于是径直出了宫,去的正是高峰的尚书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