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莞莞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_空口无凭_寒江雪_素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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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雷和寒江雪去了澳门,叶采莲养了两日,还是觉得身体不适。


刘善来瞧了,说是心病所致。忧心忡忡的一再宽慰她,说她的身子并未到无力回天的地步。


自己这些日一直在查阅医书,还给自己云游四海的师父写去了书信。他尚且没有放弃,叶采莲自己就更不该放弃了。


叶采莲笑他多虑了,自己整日闲情逸致,哪有什么心事。


可刘善一走,她立马遣了院里的小厮丫鬟出门。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院子里给郭探长烧起纸来。


她沉默的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直到院门口传来响动,才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一壶茶水泼过去,将火浇灭。刚要开口怒斥来人,谁成想抬头一看竟是董泽。叶采莲立马气焰全无,上前陪笑道。


“你怎么来了?”


董泽冷着脸,极为平静的问道。


“装失忆很难吧?”


叶采莲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这什么话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


董泽跨过门槛走进来。对着地上没烧净的纸屑,怒了怒下巴。


“若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了,怎么还会给旧情人烧纸呢?”


叶采莲肉眼可见的慌了神,心乱如麻的胡乱解释道。


“什么旧情人啊!我只是觉得那郭探长怪可怜的,那日知道后一直心神不宁,所以才想着烧些纸钱给他。”


董泽微微弯腰,直勾勾的盯着叶采莲,脸上的笑容诡异又令人发寒。


“我有说是郭探长吗?”


董泽惬意的坐到院中的摇椅上。眼神犀利,一刻不离的望着叶采莲。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她行为上的矛盾。


“你若真的失忆了,便应该视他为死敌。他此前抢了老爷的会长之位,是老爷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你都看在眼里,你不去恨他,反而还同情他,给他烧纸?”


董泽手撑着头,百无聊赖的眯着眼,淡淡的讽刺道。


“大夫人,你真有这般菩萨心肠?”


叶采莲百口莫辩,只得破罐破摔。


“你这么认为也无可厚非,我只是觉得人死了,生前的恩怨就算了了。”


董泽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大夫人果然能说会道,可是你既害得了梁夫人的孩子,又怎能称得上善良呢?”


叶采莲闻言心中一惊。免不了连音量都提高了一度。


“董泽,你可休要血口喷人。我几时害过梁四的孩子?”


“我血口喷人?梁夫人倒了,西院的奴婢一齐被贬了职。可为何独独那名不见经传的兰若,被赏了好些银两,还被许了出府,成了家?”


叶采莲心乱如麻,垂眸不再看他。


“你想说什么便直说,何必还要这般拐弯抹角?”


“之所以兰若能有这些他人不及的待遇,不就是因为她替你做了事,每日向你报告梁四的饮食起居。让你有机会可以在她的餐食中动手脚吗?”


叶采莲自然抵死不认,冷哼一声,戏谑的看着董泽,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是说我往她的餐食里下了毒?你开什么玩笑?我和老爷几乎日日去她院里同她一起共进晚餐,若真是我下了毒,我们所食饭菜一样。怎么就偏偏她一人中了毒,而我和老爷却没事呢?”


董泽似乎早有准备,背着手走到叶采莲面前。


“你们吃的食物本身没有毒。只是你利用兰若,知晓了梁夫人每日中午都吃了什么。然后晚餐时便会命人做相生相克的食物来吃。”


“所以只吃了晚餐的老爷和你自然无恙,可同时吃了午晚两餐的梁夫人,却因为相生相克而中了毒。 ”


“梁夫人本就体虚,所以自怀孕起,日常的吃食中也多有大补的食材。而这恰恰加剧了她中毒的速度,不过几个月,便将她五脏六腑都伤了个遍……”


叶采莲强装镇定,可背在身后的手却握紧了防身用的小匕首。


“空口无凭,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敢在这儿胡说?”


“我是没证据。当然,我也没打算告发你。”


董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已经坐稳了大夫人的位置,往后就算再有新人进门,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所以收手吧!别再害人了。”


这话将叶采莲说得一脸疑惑。不禁刨根究底的问道。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能一辈子高枕无忧呢?”


“给你看个东西吧!”


董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素描画像递给叶采莲。


“我凭着记忆画的。”


叶采莲仔细端详着纸上女人的画像。看着年纪不大,脸上的笑容青涩又单纯。不过这相貌瞧着实在普通,怎么看都算不上是出众的类型。


“这位是?”


“老爷的原配,松大莲。”


“原配?老爷的原配不是胡兰吗?”


董泽摇了摇头,将陈年往事缓缓道来。


“老爷的原名叫奚小六,家住京城火器营。准确来说这松大莲,是老爷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可惜还未能与老爷缔结良缘,就被当时的火器营佐领贺川堂给害死了。”


“后来老爷给松大莲报了仇,自首入了狱。在一次狱卒暴动中,救了这张家少爷的命。两人一见如故,因此结拜成了兄弟。”


“那张家少爷自知担不起复兴张家的重任。于是出狱后,两人便交换了人生。向往自由的张家少爷离开了天津卫,借奚小六之名,过起了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小日子。”


“而老爷则代替张家少爷,成了当家人,将垂死的张家扶起。并且凭借一己之力,使其一越成了这天津卫为首的大户人家。”


叶采莲听了紧促着眉,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自小便与老爷相识,后来家中突发变故,唯我一人逃难来了天津。走投无路时,恰巧碰到老爷在城中的难民救济站里施粥。我与老爷相认后,老爷便将我带了回来,赏我钱财,教我做事。”


董泽回忆着过去,仰头望天露出一抹惬意的微笑。


“算起来也有小二十年了……”


叶采莲听得云里雾里。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董泽低头看着叶采莲,语重心长的答道。


“老爷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松大莲。而你与她长得极为相似,就连名字也……”


叶采莲一脸的不敢置信,激动的出言打断了他。


“我跟她长得相似?你眼睛瞎了吧你!”


董泽盯着叶采莲看了一会儿,她确实和自己记忆中的大莲姐姐出入极大。不免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含糊不清的解释道。


“都过去十多年了,又连一张照片都没能留下。难免记忆上出现了些偏差。”


董泽看着沉默不语的叶采莲,轻咳了两声。


“总之老爷一直把你当成是她。老爷对她的情谊很深,这辈子不管风云如何变化,对她的情谊永远都不会变的。所以你注定可以高枕无忧,稳坐这大夫人之位了。”


叶采莲看着照片,喃喃自语道。


“张寒松......松大莲......”


再次抬起头时,早已泪流满面。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庆幸是吗?”


一向振振有词的董泽,此时也卡了壳儿,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该庆幸吗?


若不是因为她与松大莲的相像,张云雷本是不会把她抓来的。就算不嫁给郭麒麟,她仍可以随心所欲的选个好人家嫁了。一辈子如刚入府时那般天真烂漫,也不是妄言。


叶采莲看着眼睛瞪得溜圆的董泽,自嘲的笑笑。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叶采莲心中五味杂陈,叹了口气,疲倦的冲董泽摆了摆手。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吧……”


董泽拱手行礼,便准备离开。


叶采莲仰面看着一转眼便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股潮湿的草味儿袭来,像是要下雨了一般。


“等一下,你这是要去哪?”


董泽转头回答道。


“去给梁夫人送些轻薄的布料。现已入夏,再这么一直穿着冬季的衣服可不行。”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


说着回屋将此前小春桃做的那个香囊拿了出来。


“这是小桃做了打算送给你的。你也知道,她在你面前一向羞涩不善言辞。这香囊做完了好久,都一直没敢亲手送给你。”


董泽看看香囊,又看看叶采莲,犹豫不决,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怎么?怕我害你?”


叶采莲看出了董泽的纠结,笑得和善,出言宽慰道。


“我就进屋这么一下子。就算我想害你,这么短的时间也想不到办法啊。”


见他还在犹豫,索性直接将香囊塞进了他手里。


“赶紧拿着,别辜负了小桃的一片心意。”


董泽闻言也不好再推辞。接过香囊转身快步离开了东院。





董泽刚走了没一会儿,外面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叶采莲垂眸冷冷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像。眼中的温柔早已不见了踪影。


“若我知道他对我的好是因为你,我定会温顺谦和,为你给他留个好印象。我良知尚在,此前那般肆意挥霍他对你的好,并非出于本意。怪就怪我知道的太晚,真是抱歉......”


说着自嘲的轻笑了声,将画像撕了个粉碎,毫不留情如天女散花般,一股脑儿扔进了瓢泼大雨之中。


“那花儿的剂量,应该不会把梁四折腾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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