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身易容,你俩光明正大地走出城外,据尚九熙所言军队入京是有固定驻点,你反问尚九熙,“既然固定,岂能无人看守?”
“所以要依着你的本事来。”
你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你倒是很能拉人下水,你早说我就把阿忠叫来,凭什么只让我一人冒险。”
“阿忠死脑筋,向他解释颇为费劲,解释通了,朱将军早就回京了。再说,阿忠喊打喊杀是一把好手,论及轻功确实不如你不是?”
“你摸得门儿清啊,怎么,你平时就这么拉拢你下属的,啧啧,幸好我不入官场,也用不着跟你共事,不然我哪天还得提防你给我落井下石。”
尚九熙伸手点了一下你的脑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这叫察言观色,你把我说的格局太小了。”
“那也不是什么好词。”
你俩边走边说,约离了城门六里地,远远就能看见那里矗立左右两个哨岗,尚九熙拉着你往一边的树林里去,指着哨岗方向对你说,“到了,就在前面。这驻点别看不起眼没什么,过了哨岗还有人守着另一道门,每过一个时辰就会轮换士兵,当面交接,几乎没有可趁之机。”
“你一个工部的怎么知道得这么详尽。”
“以前跑差事的时候随着兵部的进去过一趟。”
你一脸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的表情。他拉着你蹲下来,捡了根树枝开始在沙地上画着,“这儿进去,左边是驻扎营地,后面是练武场,这儿才是主将休息的地方。”他手腕一翻画了一道圆,“朱将军携同副将,都在这儿。”
“那铁定是重兵把守?”
“自然。”
“那我去个屁?”你不觉音量高了许多。“就那哨岗,我都不一定过得去。”
尚九熙皱眉,拿着树枝往你手背上抽了一下,“小姑娘家,注意言辞。”
“嘶!你这人!”你瞪了他一眼,没往下说。
“本来这主意一开始我还担忧,不知能行不能行,但是现在看是我小看你了,你走江湖,哪里会没有门道。”
你不搭理这些,还是那个问题,“别的不说,你怎么能确定我必然帮你这个忙?”
尚九熙笑了笑,“只觉得你会有兴趣。”
“嘁,鬼信。之前还叫我不许偷盗,一口一个讲得正义凛然,到底是真小人。”
他也不回嘴,由着你说,等你骂完才缓缓问道,“帮吗?”
“这事儿意义在哪?只是为了拿朱云峰开涮?”
他扔了树枝拍拍手上的土灰,避重就轻,“细枝末节不能与你讲,但此事办完,利民利苍生。”
这鬼话可信吗?不可信!“你不说也罢,但有没想过,我万一被抓呢?这可是直接就地正法了。”
“我跟阿忠守在驻地外。”
“阿忠还行,你来有什么用?”
“陪你一起死。”他对着你笑,但眼神里并没有笑意,“若你失手,我离死也未必多远。”
这话怪瘆人的,你站起身抖落衣摆的沙土,“孤注一掷啊你这是。”
他反问你,“帮吗?梁女侠,为天下苍生?”
尚九熙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怆感,更惨的是,你现在也离那“鱼肉”不远了。“你跟陆相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你是不是为他做事我也不清楚。但怎么说呢,你至少也不算是只白眼狼。”
他抬头看你,“你是答应了?”这人神情居然有些不高兴
“我有的选吗?你已经把我卖了,我还不能主动些?”
“嬿儿我不是......”
你摆手堵住他的话头,“理由什么的我不用知道,事儿办完,算你欠我一次。”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
你俩回到城内,一路上也没再说话,只是要回尚府时候,尚九熙习惯地走向尚府正门,你拦住他,“走错了。”尚九熙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跟在你身后往偏门去。
你俩混入厨房,闪身躲进后边的柴房中,你关好门,伸手就要把身上伪装卸下来,尚九熙习惯性转身回避。但是柴房虽然不小,但囤积了许多柴火后整间屋子留有下脚的地方并不多,尚九熙一个踉跄,差点扑倒。
你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将他往你身上带,“小心些,别叫人发现。”
尚九熙估计也被吓到了,呼吸声都加重许多,“你换吧,我闭眼不看你。”
你有些想笑,“里边又不是没穿衣服,脱了又怎样。”你抬手先撕了脸上的假脸皮,又把苏大郎给的那身又旧又臭的衣服脱了,一边小声抱怨,“就这衣服还要老娘给他送回去,跟当个宝贝似的,下次直接给他烧了。”
尚九熙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好了么?”
“好了,你把衣服换下来我们找个角落藏好,过两天我再给老苏送过去。”
尚九熙睁开眼也开始褪下伪装,他不习惯这些,撕假脸皮的时候脸上每处都似乎在喊疼。
你等久了不耐烦,想着帮他于是伸手“欻”地一下给他直接撕了下来。尚九熙眉毛浓重,这一撕带下来不少,连带着额角鬓边的碎发连根拔起,他这会儿不敢喊也不敢叫,脸涨得通红。
你有些对不起他,也有些想笑,忍住笑意,“好了,长痛不如短痛,我这是帮你。”
尚九熙咬牙切齿,“我可谢谢你啊!”
“不客气!”你抬手给他扫干净脸上残余的细屑,尚九熙有些后怕身子后仰以为你要做什么,你按住他捻了碎屑给他看,“别动我给你弄掉,这样出去是真脏‘熙熙’了。还有哦,鉴于自己的职业道德,我梁飞燕,是个要搞人肯定是在背地里动手的小人,这么光明正大当着你的面动手是没道理的,你甭怕哈!”
尚九熙笑意有些勉强,“梁女侠能透露何时动手。”
你把东西藏在柴房梁上后要回房了,走到门边听他这么一问,停下转身看他,“保密。”
推门而去,正巧有人来柴房拿柴火,你们两人正好面对面都互相被吓了一跳,那人喝道,“你这丫头怎么跑厨房里头来,快快快出去出去。里面怎么还有一个,嗯?尚大人?您怎么也在这儿?”
你清了清嗓子,“这不跟傻子捉迷藏了么,快出来,人家大叔要拿柴火了。”
尚九熙瞬时换了表情,跑近前来,“姐姐,你怎么又赢了,不行,这次你躲起来。”
你拉着他,朝着那人尴尬地笑,“尙大人非要捉迷藏,躲这儿半天才找到,给您添麻烦了。”
他立马朝着尚九熙点头哈腰,“哎哟是小的不长眼冒犯了姑娘,给大人、姑娘赔个不是,望姑娘多担待些。”
你面上笑了笑,拉着尚九熙立马走了,“我还以为你这院子除了你都是好人。”
“他看见没有?”
“没有吧,最多只会传出尚大人在柴房里私会女人罢了。”
尚九熙眉头一皱,“胡说八道。”
“嘴又不长在我脸上,有更难听的你怕都没听过。你的局想怎么设这是你的事,用完我这步棋立马放我走,听见了么?”
“不担心我有危险?”
“啧,我现在啊,最危险的事情就是跟在你旁边。”
你俩一前一后穿过院子要到尚九熙的屋子去,闻雀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绣花,看见你们身影远远跑来,“大人,姑娘,你们可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们俩走回来的。”
“走回来?不是坐车子去的么?”
你想死你俩是偷溜走的,一时间把老邢给忘在一边了,“糟糕,闻雀,你快叫人去平江街坊把老邢喊回来。”
你回到屋子,闻雀给你打水洗脸,一边给你拧帕子一边口中叨念着怎么玩得连车子都忘了,你打着哈哈,“嗐,这不平日走路走习惯了,想着也不远,去去就回来了。”
“那怎么前门也没人通报呢?”
你愣了一下,还是如实说,“我俩从偏门厨房进来的,还被厨房的人看见数落了一顿。好了我下次不敢了。”
闻雀抿着嘴巴,过了许久才说,“姑娘,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看您这几日,有些不对劲。”
“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听见你承认,闻雀反倒开始紧张,一脸的不安。
你看着她的眼睛,“闻雀,这府里,我最信任的只有你一人,但我受人之托无法向你言明始末。”你握住她的手,“但我还是想让你信我,虽然这听起来并不公平。”
“姑娘,这事是不是跟大人现在这个样子有关?”
“是。”
“我信姑娘。”
“嗯?”
“我信姑娘不会害大人。”
“那小麻雀愿不愿意替我保守秘密?”你伸出手。
闻雀伸手勾住你的手指,“愿意。”
“姑娘,闻雀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你平日怎样以后就怎样。”
这边交代完闻雀,你赶忙让她换身衣服跟你出门,“姑娘我们是要去哪儿?”
“厉兵粟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