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一同回到小院，你直接扎进卧房四处捣腾。闻雀问你在找什么你也不应她，最后找出一个黑匣子，这里面都是你的宝贝，“找着了！梅花针！”

“嗯？”

“还有铁橄榄。”

“哈？”

“镖刀这儿呢。”

“这……”

“蒙汗药，这里。”

“姑娘！”

“对了，还有袖箭！”

闻雀听傻了，战战兢兢问，“姑娘，您这是要杀……”

你抬头，对她笑了笑，“防身。”

闻雀点头，但应该没有相信。

你回身继续收拾，一边自言自语，“啧，缺好些东西，看样子得找个时间去趟鬼市了。”

“鬼……鬼市！怎么就鬼市了，姑娘您到底在做什么呀？您这些东西，不会是……杀人吧？”

“呐，怎么能这么想你家姑娘呢？我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当然是防身啊。”

换作以前，闻雀肯定找尚九熙说你的异常行为，但举目现下……闻雀无比希望尚九熙赶紧恢复记忆。

等你把东西都藏好在身上，转头喊正呆若木鸡的闻雀，“走吧，太久了有人会疑心的。”

“那姑娘说的鬼市？”

“那个我自己去，你这细皮嫩肉的，我怕你被抓走了。”

“抓抓...抓？”闻雀结巴了。

“我也就说的夸张了些，骗你的。鬼市就跟咱上街买菜那些地方一样，都是正经人，不会乱来的。”

闻雀听得要哭了，“姑娘，你这又是针又是刀的，哪里像正经人了。”

你摸摸她的脸，“听话哈，咱回家。我有分寸的，嗯，知道了么？”

闻雀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迈开腿想要跟着你出去，却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闻雀觉得她或者你该去找个大夫瞧瞧。

你俩回到尚府，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刚踏进院子就听见里头吵吵闹闹，丫鬟说尚九熙见不到你就赌气了。你进屋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噤声坐好，乖乖地说自己饿了。

“我去换衣裳，叫人传饭吧。”

你回自己屋里把暗器卸下放好，换了件简单衣裳就去吃饭去，饭菜左右上齐了，你跑了一天也饿得不行，自己在一旁大快朵颐起来。想起鬼市的事情，闻雀在一边欲言又止，想想还是没说话。

到了晚上，尚九熙估摸着你应该还在气头上，没敢过来招惹你，你自己一个人呆着，骗过闻雀说自己要睡了，把她赶回去休息。自己偷摸着换上夜行衣，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已经到了宵禁时分，街上不见人影周遭一片寂静，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晚上又黑又冷怪瘆人的，不过这些对你来说只算家常便饭，你也在无数个夜晚里惩奸除恶替天行道。

想想还是蛮自豪的。

脚上快一些未过多久就到了鬼市，这儿自宵禁开始，通宵达旦，商货一应俱全，只要你想只要你有钱。你是这儿的老主顾，好奇心早就过了，这回来轻车熟路换了几样东西，紧着脚程又回尚府去。无非是些淬过毒的小玩意儿，都是为的尚九熙那个破主意准备的，别的不说贵是真贵，奈何别处买不着，这鬼市一趟来回，荷包不空那才叫怪事。

从熙熙攘攘的鬼市回到万籁俱寂的尚府，你小心翼翼翻墙翻窗户，脱了夜行衣洗了把脸就去睡觉了。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你还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第二天一早闻雀来喊你起床时，偷摸地问了你一句：“姑娘昨晚去那鬼市了？”

你“嘘”了一声叫她莫声张，“你如何知道？”

“我惦记姑娘昨儿说的话，晚上不放心起来想瞧一眼您在不在，果真没人了。”

“没人知道吧？”

“没有的，我装作无事回去了。”

你拍拍她的手，压着声音对她笑道，“多谢了。”

五日后，尚九熙跑进你屋子闹了一圈，你坐在榻上没搭理他，他自己跑来跑去的时候还不小心被地上散落的书简绊倒了，“啊”地一声硬生生扑在你身上，你还很无辜地被打了一巴掌在脸上，闻雀吓得上来扶他，他又跟没事人一样溜了。

等他走后，你才注意到你身后好像被塞了一团东西，伸手摸了摸估计是团纸，应该是尚九熙刚才故意留下的。你悄悄地把它拢在袖中，假装无事发生。待到屋里没别人的时候你赶忙拿出来展开细细看了一遍。

尚九熙在纸上说让你带他出府，具体事宜出府再说。

你把纸拿水浸湿揉了个稀烂，假装无事发生。

等到吃完午饭你给尚九熙使眼色，他便开始闹着不肯睡午觉，你应和他说只要他听话便下午带他出去玩。

这出戏又尴尬又别扭，天真如闻雀才信了。

午间睡了一会儿起来就看见尚九熙“兴致高涨”地站在你屋外，闻雀手脚麻利地给你收拾好。你走出去拉着尚九熙，他靠过来低声说，“去城西陆坊十三巷迎风楼。”说完挣开你，自己蹦蹦跳跳跑向大门。

这转变的速度，令人佩服。

像往常出门一样只有闻雀和阿忠一起跟来。此刻阿忠站在马车边上还是一脸冷冰冰，尚九熙上车后你把闻雀拉一旁悄声说，“等会儿我要办事去，带着九熙一道，你帮我牵制住阿忠。”

闻雀瞪大眼睛，“阿忠大哥？”

“嗯，你只要抓着他不放手就可以，你放心你不会打架他是不会伤你的。”

闻雀点点头，语气里有些犹疑和害怕，“那...我试试。”

交代了之后你先上了车，把闻雀拉进车内，老邢整装待发，你撩开帘子对着他说，“我们今日换个地儿。”

老邢瞅了瞅车内，支吾半晌，“还去......那种地方，你吃得消吗？”

你捂了闻雀耳朵，笑骂，“胡说，我哪里是这种人，快走快走，往城西陆坊去。”

到了迎风楼，老邢牵马去了，你们四人上了楼，“小二，找个雅间。”

虽然不知道尚九熙在打什么主意，但你也觉得这迎风楼日日迎来送往，确实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去处，更何况这儿有胡大哥说的金陵城最好吃的鸭子。你是没机会吃过，自回金陵后一直想来，奈何尚九熙总要与你一起吃饭，加上闻雀，拖家带口地跑来这儿也忒麻烦了些。

你倚着阑干四处瞧，可以看见二楼处立着十几个乐伎吹拉弹唱，倒也风雅。

你让人送来好些吃的，整整摆满一桌，尝了几块确实不错。

吃了一会儿尚九熙说要上茅厕去，阿忠闻言就要跟着，你拦下他，“怕是吃坏肚子我跟去瞧瞧。”

说完给闻雀使了使眼色，闻雀立马附和，“是啊是啊，姑娘去就行了，阿忠大哥你就在这儿就好，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还有这个。不行你不能走，我...我一个人，你得保护我！”

闻雀果真是好孩子！

你立马跟上尚九熙下了楼往后院去，弯弯绕绕穿过一道假山石，都近乎给你绕晕了，最后来到一片小竹林边上，钻进去才发现那里掩着一道门，门很小很不起眼，并不像是迎风楼的偏门，你还没反应过来尚九熙已经打开门并走了进去。越过这道门瞧见的是另一间宅院，庭院很小，有些破落，“来这儿作甚？”

尚九熙没有回答，让你原地候着，自己走到台阶上，轻叩三下门扉。

并没有见人应门，更没有人出来，你张望了许久才瞧见门缝探出一只手，递给尚九熙些什么东西，手缩回去后就再无动静。

尚九熙走回你身边，你问他，“闹鬼了？给了你什么？”

他把接过来的东西递给你看，是一个白色的纸封，很厚，透不出里面是什么。你正要打开，尚九熙一把按住你，“不必在这儿看，是驻扎营地的兵防布局图，朱家军三日便到城外，所有安排，俱此封书信内。”

你一惊，赶忙回头再看看那间被你说成“闹鬼”的房子，“这里头什么人啊居然能有这个！”

“不许多问，你把图纸收好在身上，切莫丢了。”

你掂量着纸封，不重，“这么个三弯四绕，你早说叫我自己来拿不好？”

尚九熙轻松从你手里拿走，“没见到我的面，人家不会给你。”

你吐舌头，腹诽还当自己脸面值几两银子。

尚九熙捋好褶皱又递还给你，“收好，丢了就麻烦了。”

“别人只会在我这儿丢东西，没听过我在别人处丢过东西。”你伸出两指夹着，在他面前扬了扬，“不过你说，我拿去给朱将军把你卖了能拿多少好处？”

尚九熙无动于衷，“朱将军虽看似粗犷，可心思缜密，纵然应了你的话也只会按兵不动，待暗中观察后伺机而行，必要时连你一起拿了。你要什么好处，多吃一份牢饭吗？”

“我能吃穷他们。”你抿嘴假笑，悻悻把纸封收好，“就这样？没了？”

“嗯，走吧。”尚九熙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到什么，看见左边有个养着莲花的水缸，转身往那里去，用手捧了一抔水浇在自己身上，衣摆立刻湿了一大片，做完之后又招呼你快回去。

你们出来的时间要比上茅房确实要久些，回去的时候看闻雀那样子也是快摁不动阿忠了，见你们回来她算是长舒一口气。

尚九熙扒拉着阿忠：“阿忠哥哥，茅厕那边有个大池子，那儿有好多鱼，我们等会儿再去玩吧。”

你看了眼尚九熙故意沾湿的衣服，又看了眼闻雀，只是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你们又坐了一会，尚九熙说着无聊便要打道回府，老邢把马车牵来，“这回你们可没把我忘了。”

一回到尚府，你立马进屋关上门窗，不让人打扰，坐到床榻上将纸封打开，取出里面物品一并摆开。

你掂量过这纸封很轻，原是都用了极薄的纸张，韧性极好，不是市面可见。像尚九熙所说，除了布局图，还有两封书信交代了具体安排事宜，所说之细致如同亲眼所见，仿佛写下这些的就是那个主帅。

对于这些你是挺啧啧称奇的，详细看完一遍后赶忙收起来，而里面有些不甚清楚的还得问问尚九熙。

你好像突然间也开始有些兴奋，又好奇又刺激，着实有些谨小慎微。

找了机会私下里与尚九熙确认好所有信息。

他居然有些犹豫，“你做好准备了？不然我们还是......”

话说一半，你笑道，“怎么？你想说还是算了？”

“不是我......”

“你这么软的心肠是怎么爬到这般高位？利用起人来还这般感同身受。”

他收起疑虑的样子，冷声道，“我并非利用你，我所说这些只不过是担心你罢了。”

“说得这些好听话，我也不会忘了你把我卖了的事情。回去了，夜深再不走叫人怀疑。”

朱家军是明日晚上到的城外，原是中午要到的，结果遇上大雨，沿路趟着泥泞，行军速度慢下许多。皇帝体恤，特让朱将军在城外休整一夜，第二日再进宫觐见。

你去问尚九熙，他却泰然处之，“之前有算好，不妨碍。”

“嗯？什么时候去学的八卦五行？”

尚九熙没接话，指着房梁对你说，“嬿儿，替我将东西拿下来。”

知道他“家徒四壁”的，你已经很久没扫荡他的屋子了，没想到居然能有什么东西藏这么高处。你看了他一眼，转身踩着圆凳轻轻一跃上了房梁，平梁处有个不起眼的旧旧的匣子。你取过来掸了掸上头的灰尘，上头未带锁，打开一看不免吓了一跳。

你跳了下来，把东西扔给尚九熙，“什么情况？怎么你也有一个？”

那匣子里分明是一半虎符，尚九熙既然有，又叫你去偷，难道，他要窃取兵权？

尚九熙合上匣子，“这是假的，是要你今晚放回去。”

你松了口气，“你如何有的？”

尚九熙瞥了你一眼你身上便一阵恶寒，也不再继续追问，“那朱将军会不会发现？”

“希望不会。”

“为什么不早些给我。”

“这东西棘手，在我这儿就算被发现也与你无关。”

你接过去，“心领了。”

“嬿儿，”他喊住你，“万事小心。”

你头也不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