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睡吧。”

张云雷站在秋千架的侧面，看了风儿良久，终于开了口。风儿顾着喝酒，没睁眼瞧他。

“我是太担忧你了，总怕你那天改了主意一走了之。”

他慢吞吞的开口，额间的剑眉微蹙。

风儿更不想回应什么了，在他那儿自己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这场对峙，无疾而终。

一大早，张云雷又被天尊打发来的人请走了，路过秋千架时，只不明意味的看了一眼，风儿憋着气，直接转过头去不看他。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披着夜露回来。风儿早早的在秋千架上睡着了。

如此过了三日，风儿白天如旧跑到空极河见乐恒，询问他魔界的状况。乐恒对他父王是百般劝阻，但魔尊自从拜托风儿偷赤尘剑是就决了心意，貌似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是我过于无能，劝不了父王。”

“怪不得你，要怪只能怪那个佐川。我越发觉得他对你父王有异心。”

“这倒不会，佐相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也算疼我，只是为人太过激进。不过也不能怪他，魔界的情况的确不比从前。”

“防贼之心不可无，这世上的人心乱这呢。”

口口声声的说爱我，结果连所谓的面子都撇不下，主动跟我说说话，耐着性子哄哄我有这么难吗？

“往后别见面了。”

“当然是要避嫌的了。”

还不是明里做了他的徒弟，暗里又成了他的女人。

“如果我们相遇，我不会手下留情。”

纵是乐恒是主和派，但对外人终究是要向着自己的父王的。

“他也不会。”

兴许不但不会手下留情，还会大杀四方呢。风儿想着张云雷吃醋的样子。

“谢谢你。”

谢谢你带我在空极河边嬉戏，带我游走六界。教会我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可我明白了什么是逍遥，却还是为俗事所累，这一战必然满手血腥，再不得逍遥了。

“嗐，我一个人也是玩儿，带上你也是玩儿，怎么玩儿不行呀。”

风儿和乐恒又忆起了曾经一大一小，并肩闯荡江湖的玩笑事儿来。风儿觉得乐恒像是自己的弟弟，毕竟初见的时候，他还是个刚会些低浅法术的小魔仔，只会在空极河边上打滚嬉闹。

风儿不喜拖拉，偏偏对乐恒这个傻乎乎的小魔仔很是喜爱，便经常带他四处游玩儿。久而久之就被魔尊发现了。风儿从来不参与什么纷争，魔尊也是个爽快人，便允了风儿和乐恒的玩伴关系。风儿和这代魔尊的交情，多数是通过乐恒建立的。

风儿和乐恒聊得畅快，忘记了回天界的时候，还是乐恒忍不住提醒她的。结果回到水神宫，除了子清和几个仙童在正殿候着，还是冷清一片。

张云雷回到水神宫，望着满桌堆积如山的竹简，就知道风儿今日定是又出去疯玩儿了。八成又去见乐恒了。他压下自己的闷气，坐在矮桌前耐着性子把事情处理完。

“天亮出兵。”

张云雷走到寝殿前的枫树底下。看的出来，风儿在假寐，只是已经冷战数日了，现在再不说就不知道要等要什么时候才能说上话了。

“这么快就定了？”

风儿惊异的从秋千架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

“五日前定的。”

正是风儿偷摸去见乐恒的那一天，他愣是憋到最后一刻才说。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怪不得那天他那般的不快，原来定了出征的日子。他要奔赴战场，可自己却还和他生闷气。

“那我替你收拾东西去。”

佩挂、战马、金印、法器、金疮药、解毒丹、换洗衣物都要一应备齐才对。还有，他要是突发兴致，喝茶、作画、弹琴、吟诗、下棋什么的。

“不用了，昨日子清已经备齐了。”

“那好吧，反正我也无需带什么东西。”

风儿心里蒙上了几分愧疚，自己到底是没学会如何在意他。

“这次你不许去。”

张云雷清了清嗓子，尽力用了缓和、商量的语气。

“为什么？你答应我让我和你一同去的。”

张云雷微微弯腰，牵起风儿的小手，捧在胸口，虔诚的低头一吻。

“你听我的，这次情况有所不同。江南……”

“我不会拖累你的。”

风儿打断了张云雷的话。

“听我说。”

他轻轻捏了捏风儿的指头，把话语权重新抢了回来。

“人间江南和妖界都闹了水患，你也知道，师父我身居要职，总不能如此撇下不管。你就留下来，帮我处理。我速战速决，尽早回来。”

倒是这场水患成了让她留下的好理由。

风儿低头沉思的一会儿，满脸委屈的答应了。

“好了，好好办事儿，让师父看看你的本事。不许给为师丢人。”

他上前一步，把风儿拽到怀里，把她的双手的搭在自己腰上。又抬手捧着她的脸颊，把自己的脸贴上去，额头抵着，贪婪的闻着她的香气。

“知道了。”

女儿家缠绵不舍的音调传入耳中，情意又浓了几分。

“那我天亮要走了，是不是该好好陪陪我。”

他弯腰打横抱起风儿进了寝殿。

你说不去就不去吗？我混迹六界万亿年，何曾真的受制于人？暂且答应，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