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半个时辰内,杨九郎去寒光一舍的总部拿下帮主,段育文去曾经的九门救周九良,然后各自拿着四方会和寒光一舍的人马去支援守城。
不得不说杨九郎这分工不错,时间也刚刚好,他还在半路上时,段育文就已经赶到了寒光一舍,这样的话,等九良帮李存仁接好手指,带着四方会去支援时,保不齐他们半路上还能碰个头。
城外已经打起来了,各个城门都封了,而且郭先生说还有最后一波测试未完成,请他们留下来一同观看,所以寒光一舍那四位兄弟到现在还没回家。
应虎本来是打算睡个懒觉的,可那一阵阵枪炮声,吵得他实在睡不着,只好起床,刚刚吃过早饭,这会儿正捧着一把瓜子坐在门口,等着帮主一来信,立马带人去城门口支援。
无意间一抬头,应虎猛得瞥见段育文正提着砍刀大步走过来,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得他一哆嗦,手里的瓜子没抓稳全撒到了脸上。
“你,你来干嘛?我们已经休战了!”
回过神来,应虎慌忙起身退后,没留神脚下,被台阶一绊跌坐到了地上,段育文也没工夫和他解释,握紧了手里的刀,加快步伐朝应虎靠近,他要是肯配合就算了,不肯配合大不了直接就打,只要能救出周九良,帮主人接上手指,怎么着都行!
段育文走到应虎面前,一脚迈上台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微微俯身,冷声问他:“周九良在哪?”
“在,在…”看他这一脸的杀气,应虎一时不敢回答,生怕他会杀周九良,回头不好跟杨九郎交差。
“快说!”段育文猛地吼道,应虎又是吓得一哆嗦,动作快过脑子,慌忙指了下牢房的方向:“在牢里!”
“带我去!”段育文一把把他从地上扯起来,砍刀往他肩上一搭,逼着他头前带路,手上有人质事就好办了,省得一会儿进去了还得动手!
果然一路畅通无阻,等到了牢门口,守卫们看见自家大爷被人拿刀架脖子上,谁也不敢上前阻拦,纷纷慌忙退下,应虎就这么带着段育文来到了关押周九良的牢房前。
他居然还被关在原来那间,手脚也依旧被铁链拷着,跟前几天见到的情景一模一样,不过被吊了这么多天,他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灰白,紧挨着眼睛,胸口缓慢的起伏,好像吊着一口气,随时要过去似的。
“他怎么成了这样?”段育文扭头瞪了应虎一眼。
周九良听到他的声音,缓慢的睁开眼睛,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只不过因为退了那单生意,不想节外生枝才没和他动手,这会听着段育文的质问,应虎冷笑一声,牛气哄哄的抱起手臂:“轮不到你来过问吧。”
话音刚落,段育文当即又抬起刀搭在他肩上,应虎霎时愣住了,见他这么不讲理,一时也不敢跟他犯横了,舔了舔嘴唇,讨好的笑着,小心翼翼推开肩上的刀:“怎么说他也放跑了我们的心血,这样一来我们再好吃好喝的供着,有点忒不像话了吧?”
这解释非常合理,段育文点了下头,也懒得再跟他废话,见他想要推自己的刀,突然一抬胳膊躲开他的手,这次直接把刀刃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钥匙。”
“你看你这是干嘛啊,有话好商量,别老动刀。”
刀刃处正抵着脖颈,吓得应虎大气都不敢出,又是讨好的笑笑,小心翼翼的伸手到口袋里掏出钥匙,继而看了周九良一眼,有些不情愿的把钥匙递给段育文。
接过钥匙后,段育文便也没再为难他,收回了砍刀,转身去开周九良的牢门,应虎微微皱眉,好心提醒了他一句:“你要是杀了周九良,杨九郎不会放过你的。”
“滚!”段育文当即回道。
应虎无奈的叹了口气,琢磨着段育文这样不像是来杀人的,而且他应该也没理由杀周九良,便放心的转身离开了,继续去门口等消息。
这货用钥匙开锁,居然还不如他家先生撬锁来的快,周九良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耐心的等着他打开牢门,又找着钥匙去帮他开手铐脚铐。
别看周九良吊着一口气快要过去似的,解开了手铐脚铐,他居然还能站得住,而且对段育文来救他丝毫不意外,淡定的揉着手腕,略过段育文走出牢房,边往外走边问他:“城外已经打起来了吗?”
段育文顿时一愣,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猜的。”周九良敷衍的回了一句,随即又问:“是九郎让你来的?”
段育文这下真的吓到了,直接怔在原地,紧皱着眉头,一字一句又问他:“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见他不走了,周九良也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一眼,依旧冷冷的和他解释:“能请的动你的人不多,李存仁先排除在外,而我师哥肯定和先生一样,希望我能躲过此劫,敢违逆他二人命令,又能请得动你的,唯有九郎一个。”
他居然还知道孟鹤堂让他留下是为了让他躲过战乱!
段育文一时皱眉,真是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刚打算问他,周九良却是先一步开口,一边走着,一边问道:“九郎有没有交待过我该怎么做?”
“他只说了让你跟我回去帮我主人接上断掉的手指。”段育文实话回他。
说到这时,俩人也已经走到了寒光一舍的大门口,应虎还坐台阶上嗑着瓜子等消息,看到他们二人出来,非但没有阻拦,还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让开路。
段育文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周九良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皱眉问他:“周九良,你明明比谁都懂,为什么还要一直听别人安排?”
“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我要听先生的。”周九良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他,淡淡的又道:“接完手指,烦请你再送我回来。”
段育文不禁重新打量了周九良一眼,活久见似的笑了一声:“我本以为杨九郎这个跟土匪似的家伙能那么听张云雷的话就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你这个千年大冰块居然也能有这么听话的一面。”
“你当年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现在不也那么听你主人的话吗?”应虎听他俩这对话有意思,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关你什么事儿!”段育文瞪他一眼,甩了下手道:“去给我找辆车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应虎真的火了,猛得把瓜子往地上一扔,站起来瞪他:“你他妈使唤谁呢!”
段育文丝毫不慌,冷眼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抽出刀第三次往他肩上一搭,应虎又是一愣,瞬间熄火,两指捏住他的刀推开,讨好的朝他笑笑:“我给您找车去。”
说完便一溜烟跑走了,段育文收起刀,继而扭头看向周九良,一时想起孟鹤堂要自己守崇文门的事,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问他一遍:“你确定你还要回来?确定不管他做什么都听他的?”
像这样让人心情不好的事,他一直问个不休,周九良也嫌麻烦,慢慢低下了头,脑海里闪过那天救出牢里兄弟的画面,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
“因为我不听话,已经害过他一次了,我相信我家先生一定有他自己的安排,既然他不想我去帮忙,那我也就不擅作主张,去给他添乱了。”
段育文当即冷哼一声,指着他道:“你就傻吧!迟早有一天,被你家先生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你什么意思?”周九良不解的回头看他。
“你还不知道呢?”段育文挑了下眉毛,见他真是一脸的疑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以后别老在你的世外桃源畅游了,城外已经打起来了,你家先生的安排是他自己去守崇文门!”
周九良猛得皱眉,眼见的慌乱,连忙又问:“你说清楚一点!”
段育文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又不忍心周九良被蒙在鼓里,怕他将来会后悔一生,继而耐着性子和他解释:“德云社现在全体在帮秦霄贤守城,每个城门都得守住,而孟鹤堂自己去守的崇文门,他让杨九郎拿下四方会和寒光一舍去支援郭麒麟和张云雷,把自己留在了最后,两派军阀合并起来少说几十万兵力,你觉得孟鹤堂他还有命能活下来吗?”
周九良顿时怔愣在原地,段育文皱眉看他,深吸一口气又道:“只要你帮我家主人接上手指,四方会就给你。”
“车来了!”
不等周九良回答,应虎已经开着车过来了,周九良慌忙凑过去,打开驾驶位,一把扯出应虎,自己坐了上去。
“你去哪?”段育文见他这么急,还以为他要直接去崇文门,周九良发动了车子,急切的催他:“去你家,快点上车,我还要赶着去救我家先生!”
得亏他还算理智,段育文松了口气,小跑着凑过去,再周九良开动车子的瞬间,直接扒着车顶跃起,从车窗钻进副驾驶位,带他坐好,车立刻扬长而去。
应虎目送着车拐出胡同,紧紧的皱起眉头,扭头望了眼总部的方向,有些着急帮主怎么还不来传信,这群人到底能不能守住北京。
“师父,我求您别玩了,我着急救人呢!”
寒光一舍的总部里,杨九郎无奈的笑笑,看了看陶阳,又看了看师父,怎么都觉得师父是在开玩笑,让他和陶阳打一场,这不闹呢吗!
“没人和你闹,只有打赢我,你才可以离开,还能拿到救兵。”
陶阳代替师父回他,而郭德纲一直没有说话,静坐着座位上,一脸期待的等待好戏上演。
不得不说,陶阳的语气虽然和善,但那话说的可谓是狂到天边了,杨九郎不屑的冷哼一声,虽然听着不爽,但也不至于真的和他打一架,又懒得和他们再耗下去,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转身的瞬间,陶阳的铁扇子突然从他侧脸擦过,杨九郎猛地侧脸看他,双手紧握起拳头又松开,强忍下怒火,回过头,又一次迈步朝门口走去!
陶阳不肯放过他,微微屈膝原地一跃,下一秒已经落在了杨九郎面前,杨九郎当即狠瞪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要走,陶阳突然又伸手拦住了他。
伸手拦路必是找茬,这举动正好激怒了杨九郎,可念在他是同门兄弟,只是挥开了他的手,刚想再走,陶阳却是又一次抬起手来,杨九郎是彻底忍不了了,一把推开他,没好气的吼道:“你还没完了你!”
陶阳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依旧朝他笑着:“师父说了,打赢了我你才可以走。”
不敢和师父嚷嚷,还不敢和他嚷嚷吗?
杨九郎狠瞪着他,抬手指向他的鼻子:“陶阳!我告诉你!你那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平时我不乐意跟你来劲!你也别欺人太甚!”
“花拳绣腿?”这个词也是正好激怒了陶阳,虽然他面上依旧含笑,可看着杨九郎的眼神已经显露出怒意,一字一句的道:“花拳绣腿是怕伤到你们,今儿你不用跟我客气,大可照死了来!”
“大言不惭!”
杨九郎冷哼一声,直接略过他,陶阳突然转身握住他肩膀,手上稍一用力,慢慢扬起嘴角。
“彼此彼此!”
就他这一用力,即便是亲兄弟也忍不了了,看他这架势是非得打一场不可,杨九郎烦躁的翻了个白眼,猛地握住他扒在自己肩上的手,转身一拧,陶阳当即翻了个身,想要挣开他的手,无奈杨九郎力气太大,一旦被擒住,根本挣脱不开!
手被禁锢住,陶阳突然蹲下一个扫腿,横踢他双脚,杨九郎松开他的手腕,原地跃起躲过他腿的同时,一个扫腿横踢他侧脸!
两腿皆是扫空,俩人这才分开,杨九郎稳稳落地,狠瞪着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陶阳慢慢站起,含笑看他,撩起大褂前摆别在腰间!
俩人这是认真了,终于要打起来了!
据说在德云社的弟子之间,有个最想看谁跟谁打起来的排名,其中排名第一的一直是陶阳被所有习武弟子轮番挑战。
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花了钱雇了人,不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德云社内,都把他传得跟神仙一样,什么武功深不可测,甚至还有什么不死之身,反正就是极其邪乎就对了。
只是可惜了陶阳生性喜静,从不与师兄弟们切磋,也很少有人见过他认认真真的和敌人交过手,或许正因如此,所以大家才一直好奇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然而排名第二的就是杨九郎能和陶阳一战,其实这位置本是张云雷的,无奈他如今伤了腿,身手大不如前,这一好戏是不用期待了,只好把他去掉,让杨九郎补上。
这场排名第二的好戏,那群孩子们期待了那么久,可惜是没机会看到了,怪他们没那个眼福了。
这样想着,郭德纲轻轻笑笑,饶有兴趣的看着正在打斗的俩人,他这两个徒弟的身手,在德云社里可一直是名列前茅的,若论招式,杨九郎稍逊一筹,若论实战,陶阳又稍逊一筹,杨九郎仗着下手狠,陶阳仗着轻功高,虽然这俩人学的东西完全不搭边,但这一打起来,还真有点看头。
几番不痛不痒的回合过后,终于进入了赛点,杨九郎着急去救人,越打越狠,而陶阳则是遇强则强,见他下狠手了,也开始认真起来。
突然间,杨九郎转着身一连三个回身踢,陶阳后退着皆一一躲过,唯独这最后一脚,杨九郎用尽全力直踢陶阳胸口,陶阳当即交叉双臂一挡,连连后退几步,撞到柱子上方才停下!
还未站稳,杨九郎又是冲了过来,陶阳自知以自己的承受力,根本挨不住他一拳一脚,霎时向一侧翻身单手撑地,右腿踢上他侧脸,杨九郎猛得抬手,一把握住他的脚腕,狠狠的往下一扯,陶阳猛地皱眉,反应及时,一掌拍地,被禁锢的脚向前一踢他胸口掩护,同时借力飞起左腿,横扫他侧脸,杨九郎当即低头一躲,眼看着左腿从鼻尖扫过,刚以为破了他这招,陶阳却在空中一翻身,脚尖点地再次跃起,左脚结结实实的蹬上他胸口处,被岳云鹏前几天一棍打下的旧伤!
杨九郎吃痛不得不放开他的脚腕,后退几步,捂着又开始钝疼的胸口,紧皱眉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扬起嘴角:“好小子,够狠!”
陶阳并未觉得这招卑鄙,反而回给他一抹得意的笑:“战场上,可没人会去管你有没有受伤!”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九郎咬牙狠道,突然一个回身踢横扫他侧脸,陶阳低头一躲,继而也朝他侧脸一踢,杨九郎抬手一挡,又一次握住他的右脚脚腕,可这一次却是真正狠下了心,不等陶阳反应,一脚踢上他撑地的左腿小腿骨,同时松开他的右腿,陶阳左膝狠狠的跪在地上,右脚横直平放在地上,杨九郎却依旧没有打算停手,一手压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一脚狠狠的朝他右腿膝盖踩去!
“停!”
郭德纲及时喊停,杨九郎霎时停脚,抬眼看向师父,悬在半空的脚仅离陶阳的膝盖一寸距离而已!
郭德纲朝他满意的笑笑:“你合格了。”
杨九郎这才收回脚,放开陶阳的肩膀,顺带着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陶阳站稳身子,回想着杨九郎方才那一脚,长舒一口气,朝杨九郎抱拳笑笑:“陶阳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杨九郎慌忙侧过身子,未受他这一拜,含笑看他,伸手压下他抱拳的双手。
“并非是你技不如人,而是跟兄弟打架,永远打不起来,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陶阳垂眸笑笑,没有说话,杨九郎偷偷看了眼师父,见他并没有说什么,这才又朝陶阳笑笑:“咱俩就打这一次,以后再也别打了。”
“好。”陶阳点了点头,他知道即便师父没有喊停,杨九郎也不会踏下那一脚,而杨九郎也知道,陶阳并没有对他认真。
陶阳放水,他才侥幸,相信师父也看得出来,只不过没有拆穿而已,总归能离开这里就好,杨九郎也不敢再找师父要人了,朝师父行了一礼,急忙便转身要走。
“慢!”郭德纲突然叫住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像是令牌似的东西扔给他,杨九郎疑惑的伸手接过令牌,看到上边刻着“寒光一舍”四个大字,当即惊喜的笑道:“师父,您终于肯借我人了!”
“不是借,你赢了,寒光一舍自然归你。”郭德纲朝他笑笑。
“谢师父!”杨九郎抱拳行了一礼,继而握紧了令牌,扭头看向陶阳,朝他挑了下眉毛:“谁家人谁管,一起去吧?”
陶阳低头笑笑,他也担心他大林哥哥,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转身匆匆朝师父行了一礼告辞,随即跟着杨九郎,俩人飞也似的跑出屋门。
郭德纲静坐在原处,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继而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他当然看得出来,那俩孩子都心系着重要的人,都着急要去救人,所以并没有正儿八经的打,不过合起伙来糊弄他罢了。
可他又何尝不是同样,当师父的终归还是心软,担心那群孩子们的安危,所以也没忍心拆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