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阡陌花开月阑珊(8)_张云雷_西北方_一丝一毫

甲胄自身的重量上身,张云雷已觉得支撑不住,却也只得硬挺着,他不能软弱,更不可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适。本就是力排众议上城楼巡视,他只要有半分软弱就会被劝下来,况且城下二十里就是敌军前哨,他的一举一动那位孟将军可看的真真切切。

往日上阵,他习惯蒙面,只是因为忌讳所谓美人将军的名号。长相俊美,在京城易得御前青睐,而在这刀里血里倒腾的边关,只会是旁人质疑嘲笑的由头,平西王袭爵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年轻军功又少,服众不易,更是处处小心。

可这是他遇袭后第一次在阵前露面,要严正威武,更要表明身份,遮着半张脸怕是会引人猜忌平西王找了替身。张云雷挥手挡住面罩,拎着佩刀出帐上马,沉着脸一言不发,众人只看出他的凝重,却不知他也实在没力气说话。

带着卫队骑马绕城一周,登上城楼才微喘了口气,扶着瞭望台仔细看着远处敌军的动态。那边的孟将军手握重兵,靠着连年征战才稳定自己的定位。敌国不是没动过和谈的心思,屡次被孟将军打断,这才有了常年不断的袭扰。

“探子来报,他们在西北方向集结兵力,誓要击溃我方的防线。”

“这个季节,他们粮草有限不会有大动作。传令下去,西北防线准备御敌,只防守不进攻。”张云雷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声音洪亮有力,让部下们放心,“拖上他们十天,自然也就退了。”

“才收了几个小城回来,这个季节百姓没有收成,真的打了大仗还是他们受苦。让各部严密防守,给百姓们一点修养生息的时间。”

九涵一一答应着,紧跟王爷的步子,随时准备扶住王爷,他看得出,王爷就快撑不住了。

一路骑马回营,张云雷强挺着快步走回大帐,九涵一路打发着,让无关的人退出将军的大帐。

他才进入营帐,扑面的温暖让人疲惫,他早就没了力气,抓着九涵的胳膊,这才没有摔到,只是软软地跪倒在地。

“阿珍!过来帮忙!”九涵有些不悦,这阿珍傻傻地站在门口,半点伶俐也看不出,几乎吼着把人叫过来。

将军吩咐过,不准旁人了解他的伤势,这会儿只有九涵和阿珍在近前。顾不得别的事,只得先把张云雷身上的甲胄拆下来,才能检查伤势。

“呀!”阿珍才摸到将军的衣裳,只觉得手上尽是湿热,把手拿到眼前,掌纹里算是紫色的血迹。

张云雷身上的伤口早就挣开了,捂在铠甲中,瘀血和着汗水浸透衣裳。九涵见状立刻冲出去叫可信的医官前来诊治。

阿珍抱着他半个身子,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将军湿透的血衣拽下来。张云雷只是神志清醒,根本没有再多的力气,哪怕张一张手都十分费力,只好一切由着阿珍。

她的身上脸上蹭了血迹,实在没功夫理会,搬弄着张云雷让他躺好,盖了干净的被子,人也累瘫在将军塌下。

好在只是伤口裂开,看着场面骇人,实则没有伤及根本。重新包扎了,喂将军些止血补气的汤药,也就消停了不少。阿珍一勺一勺地喂着他,眼里含着泪,不敢哭出来却也没本事咽下眼泪。

“哭什么?你去换个衣裳吧,都是血脏的很。”他悠悠地吩咐着,不像是责备,更多些哄劝。

阿珍伺候他喝完药,捧着碗低头退出去,依旧默默地。张云雷看着她退到帐外才收回眼神,只是遗憾阿珍的沉默,当然也留恋她的温情。她喂药的时候,眼里的殷切,同过去不同了。

“王爷,信使到了。这次路上耽误了太久,信使明早就回程,您可有带回京中的信?”九涵进门来报信,语气轻柔,生怕打扰王爷休息。

“瑾箬……”他低声念叨着,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这里日子过得虽苦,只要想到他的瑾箬和凝澈,张云雷依旧可以笑得舒心。

“去把上次猎到的狐皮给他带上,瑾箬小产之后一直畏寒,给她多做几件大氅。还有书信,写好的在案上全都带去吧。

还有……九涵,备笔墨。”

他勉强撑起半个身子,手捂着伤口放不觉得过分疼痛。

“王爷若信得过,由小的来代笔吧。”

张云雷只是摆手,指着身前的位置让九涵布好桌案。“我的字,她最清楚不过。突然换笔迹会吓坏她。告诉信使,回去不可提我受伤的事。”

九涵默默答应,摆好笔墨,退后半步在一旁伺候着。王爷攒了十几页书信,多是平日写好给王妃的,如今又要补上几笔大概对家中诸事不甚放心,才拖着病体说与王妃。

张云雷怕手腕无力写出的字不带笔锋让瑾箬看出异样,只得慢慢地写,力求稳重工整。算着时间,瑾箬小产已过去一年,这个时日又是瑾箬长兄病逝一年的忌日,这个日子她必定是伤心的。

不能陪在她身边,不能替她抵挡风雨,竟又让她因自己而受苦,张云雷每每想到这些,只觉愧悔。

阿珍换了干净的衣裳进来伺候,见将军起身伏案,急得向前疾走两步,被九涵拦下,只能站在原处等着吩咐。

他终于放下笔,重重地舒了口气,险些栽倒在榻上。阿珍立刻冲过去扶住他,几乎完全抱住将军,实在冒失了。将军没多理会,只叫他们收拾了桌案。

只匆匆一瞥,阿珍只见到最后一行:念你千万,爱你万千。她想不到,这样铁血的将军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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