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便是冷冰冰的医院也有了些喜气忙碌,回家过年团圆几乎刻在每个中国人的骨子里,不少人都赶在过年前打包行李出院。
罗晚晚整装待发坐在床边,看着周周替自己打包行李,隔靴挠痒抓了抓手臂上的石膏。
手上的伤口有些痒……
“你这也太急了,都没好全呢就要出院,回了家我哪儿能照顾你啊。”
周周对她看的紧,原本都打算陪她在医院过年,为此很不乐意她回玫瑰园。
“又不是不能见面的,你可以去玫瑰园看我嘛,反正我现在哪儿都去不了。”
“所以啊,马上就要过年了,闹着要出院不是麻烦吗?”
罗晚晚看她一边念叨一边收拾东西,无奈摇头“你不知道。”
她家讲究,特别过节的时候,春节在医院过才麻烦呢。这段时间天天两头跑,要是早早出院回去可以省不少事,也不用担心被狗仔乱拍。
“你是不是太焦虑了?”
周周哪肯说实话“我……我没有,只是放心不下你。”
罗晚晚诧异“我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毫不意外被刺了“你个平时刮消消乐都赔钱的倒霉鬼哪儿来的后福?”
罗晚晚笑得眉眼弯弯:“我的家人不就是我的后福吗?”
“德行。”周周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收进去,拉好行李箱,才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不过,他们怎么同意你提前出院了?”
回答的是一张极其无辜的脸“我提了一下他们就同意啦。”
事实上,她嘴里的提一下是指娇柔做作地瞪着俩狗狗眼,哭唧唧表示自己不想待在医院过年。
惠姨在内的几人哪抵挡得了这架势,满心满口的答应,根本不管医院周围埋伏已久的狗仔记者。
周周打量了下她那张清纯无害的小白花脸蛋,再联想她撒娇卖乖的手段,对他们的毫无抵抗力深以为然。
张云雷这个小舅舅还挺大方的,把他用过的轮椅拐杖都送来了,反正他也用不着了。
郭麒麟特地带回来,又仔仔细细清洁消毒了一遍才让她坐上去 。
“嘿,正合适欸倒省钱了,一把轮椅舅舅外甥女两人用,可以当传家宝了。”
他有意说俏皮话缓解气氛,可自己刚说完眼圈就不自觉地红了,连忙转头不想被看到。
自从她出事后她哥这眼泪快赶上林黛玉了,爱哭嘴碎心软,我爸这些年是真把他当闺女养了是吧 。
你看我哥,夺娘啊!
罗晚晚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哄小孩似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软绵绵的撒娇。
“好啦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了吗?你该高兴才是。我啊这次逢凶化吉,你们可得去拜拜菩萨给我放生积德,这才是正事呢。”
郭麒麟撇了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还用你说,师父和爸他们早早就去寺庙的放生池,为了放生乌龟积福消难。至于拜菩萨还得你把身子养好后,和妈她们一起去还愿。”
提及亲爹罗晚晚终于有几分心虚,坐在轮椅上小心翼翼地仰望他,咬着嘴唇期期艾艾问道“爸爸他是不是生我气了?今天出院我都没见着他,他以前都是在的。”
郭麒麟弯下腰,叹息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岔开话题安抚道“这过年了要忙不是?公司那边又是年会又是大寿。再有你的事还得到处跑腿处理,爸爸他只是太忙赶不过来,你回家就能见着他了。”
罗晚晚知道他这是生气了,真的生气了,他们这个师父她这个爸爸生气不会打人不会骂人,只会不理你,直到你熬不住主动去承认错误。
之前她再怎么惹事生非,因为愧疚,觉得孩子长歪了有部分是他的错,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总想着这事太急反倒坏事,以后敲打敲打慢慢教导,总能扳过来。
可不能违法乱纪是底线,罗晚晚可以胡作非为,郭善水不行。她一天叫他爸,他就得管好自己的女儿,否则后悔莫及。
为她操碎心的何止他一人,郭麒麟又想起前段时间和周周的对话,不过十日,历历在目。
“知道对他俩来说什么是最可悲的吗?”
他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被好声好气哄着戴上毛线帽,嫌弃的要命趁着人不注意又给摘了下来。她太年轻了,来这世间不过二十余载,却无人呵护,只能像野草一样野蛮生长。
“最可悲的是罗晚晚曾经真的想过和他结婚,而叶阳曾经真的想过让她做他的情人。”
他被恶心的破口大骂“什么狗屁情人不情人,我妹妹是嫁不出去了吗!这世上除了他就没别的男人了?有我在他想都别想!”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一直排斥的李鹤东也不是那么不好,最起码他不会这么恶心人,让自己的前女友当小三。
周周对此却毫不意外,叶阳其人心思深沉,冷静自持,当初他既然抛弃旧爱攀上高枝,就该知道事无两全。
可他在罗晚晚身上总是毫无理智并且心存侥幸。
他的手背青筋凸起,指腹虎口满是茧子,宽大扁平的指甲却涂着鲜艳夺目的红色指油。
他低头逗猫,这是只奶牛猫,黑白相间的花色,养的油光水滑,特别粘人,一刻没法离手。
被丢弃过的猫总是分外粘人。
周周面无表情,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无关人员,语调死板平淡。
“她是聪明同时也很天真,十六岁的小姑娘爱情比天大,男人随便几句花言巧语就能骗上床。”
她抬起头“就是这样一个花言巧语哄骗少女上床的人,我偏偏听他的话,知道为什么吗?”
郭麒麟与她四目相接,心里波涛汹涌,却还屏住心神,冷静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信任你们,你们让她忍耐,让她顾全大局,叶阳却能给她报仇为她出气。你们有顾虑我们没有,你们怕牵连我们不怕,我和叶阳只在乎罗晚晚一个,别人的生死和我们无关。”
她呼出一口气,似无奈又似了然“男人的愧疚有时候是非常有用的。”
罗晚晚年轻脸嫩,就是素颜也拿得出手,要破了相哪个都觉着可惜。
惠姨更是上心的不行,一会儿这个徒弟媳妇找来的偏方,一会儿那个朋友祖传祛疤膏,通通往她脸上使。
饮食方面层层把关,酱油鲜鱼这些深色调料发物一律不准沾,更过分的是二哥和张九龄要来探望被无情撵走。
“这俩小黑小子自己就不白,再来给我家闺女看黑了。”
这是二哥九龄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罗晚晚不知道院外堵着多少人,但从今儿个来接她的一堆人就可以猜出来,前路坎坷。她在心里吐槽着,略略抬起下巴好让惠姨帮她系上围巾,刚带好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问候。
“欸,东哥你也来啦。”
她缓缓转头看他,一头乌黑秀发用丝带松松系着,半边脸涂着乌漆麻黑的药膏,为了不留伤疤。
额角的伤也在用药,前几天新剪了个薄薄的齐刘海来盖住,张云雷硬扳住她的脑袋亲手操刀。
剪完他差点没去打狂犬疫苗。
两人有段日子没见,之前又吵了一架,再见面只有尴尬。罗晚晚拉不下脸来,李鹤东看起来好像只是无意过来的,两人相见谁都没说话,点头示意下便不理睬了。
外面果然长枪短炮齐上阵,把院门口十米之内的路堵的是水泄不通,一个个七嘴八舌叫嚷很有大明星的待遇。罗晚晚瞧见比之前南站还要吓人的架势,心有余悸,恨不得当场消失。
好在前头有彪哥他们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开路,她只顾低头闭嘴躲避闪光灯,总算有惊无险挪到轿车旁。她是头上脸上胳膊腰上没一处不是伤,上个车倒成了难事,彪哥十分自觉要来帮忙。
正要伸手的时候却被人抢先一步,只见李鹤东冷着张脸手下却是轻的,小心翼翼把人打横抱起。
罗晚晚懵的一逼,不知道他这是搞什么名堂,身体却诚实。十分乖顺,甚至从善如流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毫不避忌。
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给抱上了车,跟在后面的一众人等莫名被塞了一把狗粮,就无语。
回了家众人的心思也放下了,坐在客厅讨论事情,安迪也乖乖在旁边瞧着不敢靠近。长时间不见明显有些认生,罗晚晚态度却是一百六十度大反转,主动和他打招呼。
“安迪过来,怎么了,一个月没见面不认识姐姐了?”
安迪抬头看惠姨,见妈妈点头才敢上前,怯怯的叫了声姐姐。
罗晚晚笑着去摸他的长生辫,放软声线哄着“乖,我们安迪有半个月没见着妈妈辛苦了,今晚让妈妈多陪陪你好不好啊?姐姐现在身体不好不能陪你玩,安迪乖乖的听话好不好。”
幸好她的脸长得讨巧,突然慈眉善目起来也不是很吓人,反倒极具迷惑性。安迪被漂亮姐姐哄得开心,众人也没了计较,只当她心情好乐意逗逗小孩。
一群人办事效率很不错,出院第三天凌晨,修改了好几次的声明从郭老师的微博账号发出。
“小女郭善水于己卯兔年十月初十诞生,明珠入拿,弄瓦征祥,喜不自禁。然不过百天幼女走失,妻离子散,骨肉分离二十载。幸得上天垂怜,时别二十载,终得寻回。家人圆满,手足情深,百感无憾。”
连着配上的是两张照片,第一张族谱上白纸黑字清楚写着长子郭奇林、次子郭汾阳、长女郭善水。
另一张图片则是张照片,照片里正年轻的郭老师抱着个穿红裙子的女娃娃,看起来不过刚满月的样子。娃娃的手臂圆滚滚藕节似的讨人喜欢,小胖手抓着铁皮青蛙乖乖被人抱着,看向镜头的神情懵懂天真。
这篇微博声明没发几分钟,吃瓜群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账号又转发了篇律师声明函。
请了行业里很出名的律师,律师函大致内容是关于一个月前郭善水女士在南京南站扶梯上无故跌落事件,我方已经掌握有力且足够的证据。此次事故威胁社会安定,造成人身安全伤害,严重住院,一定追究法律责任。
底下评论不同于刚才那篇的插科打诨,个个转发扩散,一致对外,走法律途径追究到底。
热搜整整挂了三天,各路神仙小鬼打架,各家营销号公关加班加点,热闹的不得了。
反观当事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整个人跟张饼似的,不是躺床上就是摊沙发上。手机被收电脑锁机,没事儿追剧看书,反正家里好几面的书。
玫瑰园确实比医院更适合休养,翻花样的补品送到嘴边,无聊了有的是人哄着开心,就连彪哥也是敬业的很。从医院一路跟到家里,为了帮忙复建老婆孩子都顾不上,真是为了师父的一家五口操碎了心。
孙九芳逮到罗晚晚的时候,她正窝在一楼的小角落里抽烟,胳膊打着石膏依旧身残志坚,察觉到有人也不回头,默默从怀里又抽出根烟来。
“来根?”
他拒绝了对方的热情好客,毕竟这玩意儿是过了他的手塞进来的。只瞅见罗晚晚一张小脸煞白煞白,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连腿都微微颤抖。
“过瘾了吗?咱能回去吃药了吗?”
“不要,那么多药我快吃吐了。”
强行提前出院的后果就是病情不稳定,低烧失声消炎止疼安眠,整整一抽屉的药每天三顿,那分量够拌饭吃的了。
孙九芳哪里知道这位大小姐的心思,耐下性子好声好气道“你这又不吃药又不回去的,有什么心事说给我听听,你的贴心小宝贝芳芳随时愿意聆听。”
罗晚晚可不吃他这套,翻了个白眼“你说呢,我到嘴的鸭子快飞了!能不急吗?”
孙九芳一听乐了“看你俩这段时间谁也不理谁的架势,我还以为你俩掰了呢。”
“我就是搞不懂他的思路。”大小姐托腮盯着花园眼神发直“有我这么一个美女贴着,李鹤东他又不是和尚怎么就无动于衷呢?你们男人对送上门的不都来者不拒吗?你说他不会有毛病吧!”
越想越觉着有道理,脑回路四下转弯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说他一天到晚和帮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他不会喜欢男的吧!我再厉害也干不过带把儿的呀!”
“马上把你手机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网址小说给我删了。”
孙九芳已经不想回答她的智障问题,只觉得网络世界真是害人,好好的姑娘脑袋里装的都是些啥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把手里的外套丢给她“穿上衣服给我回去吃药,还有师娘突然叫我们明天到家里吃饭是你的主意吧。”
罗晚晚拿起一只袖子开始套,同时很不要脸的承认了“是我的主意,而且明天我要你保证东哥也来,帮我把他搞到手。”
“我可以拒绝吗?”
“既然如此,那我换套说辞。”她慢悠悠地套上另一只袖子,气定神闲“你不帮我的话,我就告诉惠姨你偷偷递烟给我抽,到时候你连玫瑰园的大门得别想进。”
孙九芳惊呆了“那不是你死皮赖脸求我的!你能再过河拆桥点吗?”
她腰里钉着钢钉,一动就骨缝里发酸泛疼,每天还得复健。医院里严没法钻空,到了家里她是实在受不了,使出十八般武艺才说动孙九芳帮忙偷偷带烟给她。
其实这算不了什么大事,原先张云雷复健和休养的时候也是靠着烟缓解疼痛,问题在于这事他可以罗晚晚不行。
姑娘家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对名声也不好,虽然她已经没啥好名声了。可惠姨是坚决不行,绝不准罗晚晚再碰。
好在她这人有囤积东西的癖好,几年练下来藏东西的刁钻功夫炉火纯青,犄角旮旯都能给她藏起些东西。
罗晚晚掐灭快要燃尽的烟,默默又点了一根,抬眼斜了他一眼。
孙九芳立刻微笑表示“我尽量争取。”
其实这事儿他一直不反对,反而觉着这俩处能处,就是恐怕以后容易吵架干仗,都是气性上来不服输的主儿。
“我说,你以后要是和东哥真能成,是他围着你跑啊?还是你追着他打转啊?”
“那当然是我看着他了,我要接触他接触过的所有人,知道他所有的朋友酒友并且打入他们的关系网,了解他的一切行动轨迹。把一切有可能的异性排除在外,前女友暧昧对象一律不准来往,这样他才能是我一个人的。”
这段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语言表达逻辑顺滑无比,明显在心里酝酿了不止一两遍。
孙九芳的表情像是吃东西被噎到一样,一言难尽,半晌才开口。
“你是什么追踪狂私生饭吗?哪有人像你这样谈恋爱的?你越死粘在男人身上越容易出问题,谁教你的这些。”
罗晚晚对他的话倒不以为然,耸耸肩说道“我倒觉得没什么问题,经验而已,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操那份闲心干嘛。”
或许她真的有些心动,又或许这份所谓的喜爱里面掺杂着别的东西。单纯的占有欲,填补内心的空虚寂寞,自我安慰。
无所谓了,一切的一切都在南站,他向她伸手那刻定好了。
阳光洒满整个花园,玩着秋千的小孩朝这边打招呼,她把烟藏在身后,笑眯眯向花园里的安迪招手。
她是不会放手的。
师娘发话叫来吃饭没人敢不听,正好年前忙着上班各家私事师兄弟们也好久没聚一起,几人挤挤凑凑蹭车一起去玫瑰园。
一听说是郭大小姐凑的局,几个油光水滑的老狐狸立刻明白什么意思,都鬼喊鬼叫自己是上赶着凑数当电灯泡。
他们现在才摸清罗晚晚的习性,不亲近还好,一旦盯上那简直是块狗皮膏药,一个身体仿佛和你长在一起。
撒娇弄痴,无所不为,偏偏她这人极善拿捏他人。漂亮讨巧的小脸蛋往跟前一摆,软着嗓子哼唧两声,没个不投降的。
面上乖巧听话,心里指不定怎么口吐芬芳,偏生是个倔驴,不撞南墙不回头。
“晚晚那丫头看东哥那眼神亮的吓人,一股子志在必得,能拉丝了都,反正我是起一身鸡皮疙瘩。”
张九泰不自主地抖了抖,对罗晚晚这丫头表示害怕“你们就没想过阻挠?让东哥逃出魔爪。”
刘筱亭扯着小奶音反驳他“逃出魔爪?那谁去顶缸啊,老秦倒是十分乐意,可人家看不上白搭。就咱妹那小暴脾气,惹急了一天打他八回儿,还不如东叔呢。”
“对,东哥不就比她大点嘛,年纪大好啊,年纪大知道疼人,年纪大那是她的老baby。”
孙九芳嘴里说着俏皮话,大脑袋一晃一晃小卷毛颤颤巍巍,活像沾了狗毛的瑜伽球。
师兄弟里最支持他俩的当属孙九芳,他学的是哲学,一肚子骚话哲理,年纪轻轻看事却老辣。没几个男人抵得住这么热情的攻势,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主动,心是铁打的也化作绕指柔了。
不过罗晚晚看男人的眼光确实刁钻,东哥有房有车有工作,重情重义没老婆。最重要的是他是她家公司的员工,是徒弟是队长,还是她爸的干儿子。
这几层关系下来东哥是躲不起避不开,上面有虎视眈眈的师父师娘,吵架了后面几百个师兄弟给她撑腰也有几百个师兄弟帮忙说和。
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下来被困得死死的,东哥犹如网上垂死挣扎的猎物,解脱不得。
真坐到饭桌上他们才发现东哥今天心情不好,问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亲哥哥又帮着安排了场相亲。
李云杰知道自己弟弟是降不住的烈马,按部就班这四个字和他沾不上边儿,打架斗殴进局子让人操了多少心。好容易拉回正路过上安生日子,三十好几的人不结婚不找女朋友,他自个儿不急可急坏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哪里不帮着打理。
李鹤东呢,一方面是实在讨厌相亲,另一方面却是觉得要是去了莫名有些对不住罗晚晚。老脸一拉,脖子一梗说不去,免不了又是一番吵闹。
他这边暗搓搓不爽,罗晚晚那厢是稳如泰山,只管低头吃饭,一个小眼神都不带给他的。还是惠姨思忖再三,才开口商量。
“囡囡,我想着过年的时候叫你的朋友来家里过年,你受伤住院人家在跟前天天陪着。受人家那么大的恩惠总得报答的,人多热闹一个人多冷清呀。”
罗晚晚摆手“不用了,他现在估计正和女朋友甜甜蜜蜜呢,人家过年有人陪用不着我。”
“而且去年过年我不是陪着她了嘛,我俩喝了两箱啤酒,醉的是昏天黑地,早上醒来躺在路边差点冻死。”
她无视惊讶万分的众人,摇头晃脑感叹道“啧,真是段美好的回忆啊。”
如果不是瞎编乱造,她的事迹可以出书了,销量绝对不低。
一顿饭下来等着看搞事的人安静如鸡,别人也不好挑起话题,直到天黑饭毕准备归家的时候,惠姨突然来了句。
“东子,你今儿个喝了酒不好开车,就在玫瑰园住下吧,明个再走也不迟。”
别墅足够大房间足够多,以往住在家里的徒弟也是有的,可这样指名道姓要求留下来的很少,少之又少。
孙九芳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看见罗晚晚在笑,她在微笑!她在笑!
她出手了,危危危危危!!!!!!
孙九芳想立马回家抱猫压压惊,孙九芳开始担心起东哥的清白,孙九芳闭上嘴什么都不敢说。
连忙转头看向东哥,只见他并不是很意外,瞥了幕后主使一眼默默应下了。
前半夜相安无事,后半夜李鹤东起身喝水路过客厅,发现一楼卫生间的灯还开着,里面隐隐有水流声,他在外面听了会觉得不太对劲。打开门只见罗晚晚趴在马桶边,身体微微抽搐,吐得正欢。
这阵仗他是见过不少,只是这大半夜的是干什么呢。他赶忙上前,一入手全是骨头,瘦的可怜。罗晚晚也不知道吐了多久,额头全是冷汗,嘴唇发白,一呼一吸之间竟快要喘不过气来。
李鹤东等她吐完,全身瘫软只能扶坐在地上,拿起毛巾仔仔细细擦了脸,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东哥。”她靠在他身上哑声叫道“大晚上的,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不是你吵醒的我。”他把她扶到客厅,灯光昏暗看不清脸色,他皱眉问道“有急病就叫120,实在不行喊人也行,躲着人在卫生间里吐,要是出事怎么办?”
“我也不想吐的。”她难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捏着衣角边摩擦“做的饭太多,吃不了顶胃很难受。”
她也不好意思说,本来惠姨和家里阿姨打理家务公司的事,外加她的一切吃喝拉撒已经够忙的了。再闹着挑食不吃饭,不是胡添乱嘛。
像是为了安抚,她连忙又笑着解释“没事的,吐完就没事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出意外得了个紧张的反问“吐成这样叫没事?你现在这小胳膊小腿的可禁不起折腾,明个得去看看。”
“没.....没这么严重吧。”
她装的无辜,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哪里就这么巧大晚上的难受偏偏让他给撞上。
李鹤东对她的小心思小手段收入眼下,心里并不反感。罗晚晚给他的感觉很微妙,介乎于成人和孩子之间,她生理上是成熟的,可心理思维却带着很重的孩子气。
天真而残忍,反骨又赤诚,让人怜又让人爱。
她这次受那么大的罪有他的责任,顺着哄着让她心情好点,图个心安理得。想到这儿,他像是卸了劲儿,不去折腾她。
“算了,吐完胃里该难受了,你跟我去厨房一趟。给你煮些热汤,喝完赶紧回去睡觉。”
说完不去看她,只身往厨房走去,只听见身后欣喜的叫声“真的吗?东哥你要做汤给我喝啊!我要喝紫菜蛋花汤!”
他头也不回应了句“知道了,小祖宗。”
自然看不见身后没有人跟来,罗晚晚待在原地,没身黑暗。
她站在身后幽幽盯着李鹤东,像是看囊中之物,在黑暗中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TBC
罗晚晚: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死缠。
李鹤东:有亿点点心动。
在此声明一下,女鹅在感情上没有那么心机深沉,但一开始看上东哥也没那么单纯,而且她在感情方面受到叶阳影响太深,态度方式做法都有很大的问题。
现实中被她这种人喜欢上不是什么好事,没点能耐根本控制不了她,这也是为什么没有配给老秦的原因。
老秦承担不起她的负面情绪,不过是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下一章亲妈上线,抚养权争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