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人不扰现实客。

不具。

（八）长大太慢

临近年关，工作上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王九龙办起了他那件大事------植发。本来打算央求央求九龄陪他一起去，可是听说九龄回父母家了，就没有去提这要求。反而九龄先打来了电话：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预约的几号？要不要我陪你去？”

九龙拿着电话高兴地活蹦乱跳，师哥第一次提出要陪着自己耶~心里自然是十万个乐意，这边回答着“那太好了······”，一不留神碰翻了桌上的杯子，手忙脚乱去收拾又踢到了花盆。

“怎么了？别老是跟小孩子一样办事毛毛躁躁，一点儿也不稳妥。”九龄一听电话那头稀里哗啦的声音，就猜到准是九龙又毛手毛脚。

“我，我没有······还有，能不能别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比你都高，也才比你小两岁好吗。”九龙一本正经地解释。

最近他对小孩子这词有些敏感，他想要九龄对他的关心和陪伴，是伴侣之间的那种，他不想将那些令他心动的爱意解释成哥哥对弟弟，师哥对师弟甚至是大人对孩子的疼爱，他不想被九龄当成小孩子，即使这种身份能让他正大光明地去接受九龄对他的照顾，可是他不想，他还是想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与那人相处，平等地分担所有痛苦和眼泪，或者，他可以将对方藏于臂翼之下，一个人抵挡千军万马，他王九龙也从未惧怕。

“不是小孩，怎么连植个发都需要爸爸的陪伴啊？”九龄开始占起便宜。

“去你的吧，你看我一个人行不行，我啊，自己去！”九龙开始钻牛角尖，虽然很舍不得九龄的陪同，但是这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毕竟，那老话儿怎么说的：一时的舍弃是为了更好的得到······

“行，好儿子，就等你这话了，别哭着找我就行哈。”

“哭着找你？哭着找你我是狗······”九龙感觉受到了一丝丝侮辱~

“嗳，说正经的，要是碰到什么麻烦就联系我，咱在北京还是有不少朋友。还有，你那些证件啊什么的都检查好，别丢三落四的，听仔细医生的嘱咐，多留个联系方式，一定要注意饮食啊、睡眠啊，干什么事先咨询一下医生······”

王九龙安静地听着九龄的嘱托，一时竟走了神，他想起前几年的光景，都还是毛头小子，闯什么祸，捣什么乱，挨什么打，受什么罚，两人从不会瞻前顾后，总是愣头青一样想做什么就会马上付诸行动，这种嘱托是从未有的吧，那时自己是孩子，九龄也是。什么时候，这个人就悄悄长大了呐？

他又想起在斗笑社的发布会上，他对九龄说“多笑笑”，是啊，什么时候，这个人悄悄收敛了笑容，平日里的欢欣雀跃，没头没脑的疯狂哪去了呢？有时，他真的觉得九龄有点像一只猫，没有大的欢喜和悲恸，总是规规矩矩，一步一步走，成熟稳重。

这些年一起走过，九龄比自己更知道人世百态、世道无情，他渐渐收起棱角，减了少年锐气，一颗执挎的心被生生磨砺着，有些伤口结了痂，有些是会滴血的。自己怕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偶尔漏下的雨丝，也是温热的，多是从师哥的教导中成长，所谓磨砺也变成柔软的抚摸，那些坏脾气与恶念头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消磨在温暖的掌心里。他被告知，是要去做一颗星星，有棱有角，还会发光，零星变好，最后也会和星河一样闪耀。

他陪着他长大，却又不会催他长大。

就像滴水石穿，他的长大太慢。

“你在听吗？怎么没有声音了？王九龙······亲儿子！”

“哎哎，在呢，行吧，你放心吧······”九龙回过神来，听到九龄的呼叫。他只能这样草草敷衍着，他能说什么呢？他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人总是活在过去有什么意思呢？可是对九龄，他似乎很愿意去翻开两人前几年的欢欣，努力地拂去灰尘，然后像糖果一样，细细品尝着一丝丝的甜味。那些年，他们什么都还不懂的那些时候，打打闹闹腻在一起，谁也不会多想，都是哥们儿，谁会在乎谁搂着谁，在乎谁多看了谁一眼。事情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那什么，没事我先挂了，有事联系。”九龙想要快快逃离，逃离现实对他的提醒，提醒他，这不是当年，提醒他，有些日子已经旧了。

别再说下去了，让我在蜜糖罐子里多停留一会儿行吗？

“行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九龄不解，却也顺从挂了电话。他总不放心九龙一个人去做事，虽不是孩子了，却还是一直被他牵着手走路，遇见荆棘石头，他总是先远远踢开，然后藏起扎了刺的脚趾，拂拂鞋上的灰尘，骄傲地回头说一句：“你看，师哥厉害吧。”他想这样，一直把九龙藏在身后，可是那个人越来越想逃出庇护，想要站在他身旁，或者走到他的身前，他有时会想，是不是楠楠觉得师哥保护不了他了？或许，他早就不是需要我牵着手慢慢走的小孩子了，这些事怕是早就已经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