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我的一生会只有短短二十几年。
把何九华压下去几乎是我下意识的动作,我只是想着,不能让他受伤。
我怕吗?可能是怕的吧。不过再怕,我也得护着他。
子弹打在身上可真疼啊,我这辈子都没感受过这种疼。往常我受伤的时候,何九华都会抱着我安慰我,嘴上嫌弃我像个小姑娘一样怕疼,手上的动作却轻柔的不像他。
嘴里弥漫着腥甜的味道,血止不住地滴落,滴在华儿的衣服上。
幸好,幸好护住你了。
我看见何九华哭了,眼泪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他的温度。
我想问他,我一个受伤的还没哭,你怎么倒哭了。
好冷,何九华的怀抱很温暖,但是这份暖意半点传不到我身上。
原来人临死的时候真的能看到自己的一生。台上游刃有余的何九华,第一次约会青涩的何九华,抱着我撒娇的何九华……原来我的人生里全是他。
后来我一直陪着何九华,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刚开始我以为他看得见我,后来我才发现,他看的不过是他心里的那个念想罢了。
这样也好,免得我消失的时候他再伤心一次。
我看见他的头上也有了白头发,一夜白头大抵就是这样吧。
我还记得他曾经揉着我的头发让我别熬夜,我说我是少白头,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问我
“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共白头?”
我们终究没能实现这句话。
他老了,他头发白了,我却永远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是我失约了。
我很喜欢下雪,喜欢大雪纷飞的静谧和纯洁。听说老君山的雪景很漂亮,他便去了。他去了,我自然也要跟着。
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要带我去。
确实很美,他的头发上沾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配着他发间的些许白发,看起来无助又迷茫。
我伸手想为他拂去肩上的雪花,又缩了回去。
我忘了,我碰不到他。
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看见我了。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呢喃道“要是你来了,肯定要站在那里问我,‘这么好看的雪,明年还有吗?’”
他又很低落地低着头“这里的雪年年都有。”
他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一个愣神他又跑到山上的邮局,我好奇地凑上去看他在写什么,他很郑重地写了秦霄贤三个字,后面是一首诗。
昨夜风雪落满头,今生未与卿白首。
来生候你艳阳里,未需风雪也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