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文]德云社后传_人吓人_李鹤东_假假真真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仗打完了,考核也结束了,可这一晚上还是无法平静。

大家不知道张云雷用毒治腿的事,都以为他走不了远路,便要他就在德云社负责整顿战场上幸存下的弟兄,顺便安顿一下寒光一舍以及四方会的弟子。

而周九良则是带着药房的弟子去老秦家帮官场疗伤,孟鹤堂去给牺牲的弟兄家属送些补给,秦霄贤负责安顿好战败的俘虏以及给司令写报告,最后便是郭麒麟,陶阳和杨九郎带着九门的人去打扫战场。

这一堆堆事做完,都已经到了后半夜了,杨九郎累的更得孙子似的,耷拉着脑袋甩着胳膊,就好像那个丧尸一样,摇摇晃晃的迈进东一院屋里,往床上一栽,刚闭上眼睛想睡上一觉,张云雷就把他给揪了起来。

“诶呀呀呀!”杨九郎轻轻掰开他揪着自己耳朵的手,又实在太宠了也对他生不起气来,只好无奈的道:“怎么了?”

见他还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张云雷慌忙拍了拍他的脸,让他清醒清醒,继而很是严肃的看着他:“我问你,大林呢?”

杨九郎被他这没由来的一问给整懵了,随手指了个方向,愣愣的回道:“跟陶阳挖坑埋人去了。”

“孟哥呢?”张云雷慌忙又问,眉头紧皱很是着急的样子。

杨九郎奇怪的看着他,不确定的回答道:“孟哥?孟哥应该跟九良在一块呢吧。”

“那老秦呢?”张云雷一时更急了,瞪圆了眼睛,甚至都抓起了他的衣领。

“老,老秦回去休息了啊。”杨九郎被他这样吓到了,再次轻轻掰开他的手,皱眉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所以说,你们谁都没想过去找找师爷吗?!”

张云雷吼了一句,直接转身朝屋外走,他这么一说杨九郎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茬!慌忙从床上跳下来,跟着张云雷跑出去。

一路小跑着到西四院,下人说师爷从来没有回来过,而且方才孟哥九良已经来找过一趟了,张云雷一时着急,慌忙又叫杨九郎去取车,打算回谢家看一看。

月亮高高的挂在夜空,一片漆黑的树林中,到处布满了土坟堆,四周阴风阵阵,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再大胆的人也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这里就是乱葬岗。

终于挖好了最后一个坟坑,郭麒麟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撑着铁锹长出口气,环顾着周围这些不计其数的土堆,心里一时有些难受。

每逢一场战争结束,活下来的人可以享受胜利的喜悦,得到称赞,拿到赏金,和别人炫耀自己杀了多少敌人,自己有多英勇。

可那些牺牲的人呢?谁又来褒奖他们?谁又能记得要来称赞他们?谁又能知道他们咽气之前到底杀死了多少敌人?有多英勇?

亡者太多,公墓太贵,被认领回家的人或许还可以落叶归根,可那些没被认领的最终却只能被埋在这阴森寒冷的乱葬岗里,想要立个墓碑,都找不全他们的名字。

甚至往后每逢清明十五,战友们想要烧纸上坟,都不知道谁或者谁,被埋进了哪个土堆…

“大林?”陶阳见他愣神,轻轻唤他一声,关心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郭麒麟回过神来,勉强的朝他露出一张笑脸,指着弟兄们刚抬进坟坑的尸体,淡淡的道:“我在想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陶阳摇了摇头,继而轻笑着又道:“但你可以叫他英雄啊。”

郭麒麟闻言愣了一下,微微垂眸稍稍琢磨片刻,突然扬声吩咐弟兄们:“给每位牺牲的弟兄坟前都立一座英雄碑,往后每逢祭拜的日子,不管是哪座碑前,都要派人送来供果纸钱!”

弟兄们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干活,甚至比刚刚还要更加积极有劲儿。

“越来越像个帮主了呢。”陶阳笑笑称赞道。

郭麒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别笑话我了,我能做的也就这些小事儿了。”

“能想到这一点,就已经很不错了。”陶阳回给他一抹笑,刚想继续干活,突然间听到了不远处有些动静,好像是在有人说话。

陶阳霎时皱眉,不过并没有声张,悄悄靠近郭麒麟,把手里的铁锹递给他,小声叮嘱:“你留在这,我去去就来。”

“诶?”

看着陶阳屈膝跳上一旁的树干,消失在视线中,郭麒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看了眼正在干活的弟兄们,悄悄放下铁锹,跟上陶阳。

乱葬岗的不远处有一块空地,这里也是坟地,但却是寻常的公墓,立着一座座墓碑,老人家迷信,说这里靠山近水阳光好,亡者葬在这里可以旺后人,所以价格昂贵。

李鹤东便是葬在这里。

当初被打碎的石碑还没来得及重建,旁边便立了一座新坟,谢金静静的坐在坟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已经死了吗?”

李存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过不再像以前一样玩闹,而是满满的遗憾和惋惜。

谢金并没有回头看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你就是他的主人?”

李存仁抬了下眼,微微皱眉,再开口时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冰冷:“他告诉你的?”

“我截下过他送出的信鸽。”谢金解释完,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他没有说,他对你很忠诚。”

李存仁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笑了笑道:“若非他忠诚,我也不会特地来看他。”

谢金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被他这番用心而感动,反而笑得满是嘲讽。

不远处,张云雷和杨九郎正躲在草丛里看着他们,听了李存仁的话,杨九郎也是冷笑一声,小声吐槽道:“那你还不救他!死矮子没心没肺的,真苦了李东一直想着回到你身边。”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存仁还了他自由身,他自己不愿走的。”

身后不属于他们,却又极其熟悉的声音响起,俩人猛地回头,陶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一身白衣,走路又没声,还是在这种地方,真的太像鬼了!

俩人吓了一跳,慌忙捂住嘴巴,差点叫出声来,张云雷紧皱着眉头,狠瞪他一眼,强压下怒火,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还了自由身又怎样,还不是要怪他把人家扯进这趟浑水里。”

另一边又传来个熟悉的声音,三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孟鹤堂和周九良从一旁的树后拐出来。

“哇!你们也在!”杨九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指着他们,话还没说完,郭麒麟又跑了过来,扶着陶阳喘了几口气,继而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四个:“你们怎么都…”

他说话声音最大,众人顿时齐拥而上,五只手一块捂住他的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东西,继而指了指师爷的方向让他看去。

他们这动静太明显了,李存仁听到可谓是清清楚楚,低头无奈的笑笑,朝段育文使了个眼色,段育文自然也听到了,瞬间授意,悄悄退后几步,绕进旁边的树丛里。

“诶?”

刚才一个分心,眨眼间便不见了段育文,杨九郎皱了下眉,慌忙扭头去问其他人:“段育文去哪了?”

“嘿!”

不等众人回答,身后突然的一声,众人皆吓了一跳,郭麒麟直接叫了出来,陶阳瞪大了眼睛回头去看,杨九郎猛得站了起来,张云雷吓得一哆嗦,周九良也浑身一颤,最惨的还是孟鹤堂,吓得他一个没站稳,直接跌进了面前的草丛里!

他们这一下子,也是吓了李存仁一跳,不可思议的循声望去,谢金倒是什么反应,依旧静坐在原地。

“哈哈哈哈!”

看他们这副样子,段育文实在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众人看清他的脸,这才纷纷扶着胸口长舒一口大气,杨九郎狠推了他一把,没好气的骂道:“你有病啊!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啊!”

段育文也没躲,笑着向后踉跄了一下站稳,继而深吸一口气,朝他们挑了下眉毛:“出去吧,你们早就暴露了。”

众人对视了一下,挨个走出草丛。

李东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无需跪拜,便皆站在师爷身后,低着头沉默着。

李存仁看了他们一眼,继而慢慢走到谢金旁边,同他一起望着那座新坟,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问道:“他走得痛苦吗?”

谢金摇了摇头:“突然的一刀,很快就过去了。”

“他为谁死的?”李存仁又问。

听到他这句话,谢金的瞳孔一颤,眼睛顿时酸涩,泪水模糊了视线,最后终于顺着面颊尽情地落下…

他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一滴接着一滴,划过脸颊,低落到地上,谢金重重的闭上眼睛,痛苦的皱起眉头,身侧的双手握拳,懊悔的咬紧牙关:“那一刀刺穿的本该是我,那些子弹贯穿的,也本该是我!!”

李存仁闻言低头笑笑,并没有劝他,也没有在说别的什么,张云雷见谢金哭得那么伤心,一时心疼,上前几步蹲在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膀,以很理性的角度,柔声劝他。

“师爷,不如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然后把他们都彻底忘了吧,八年了,你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谢金终于是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回答,依旧大声抽泣着,眼泪如雨般落下,哭得彻彻底底。

曾经爱着的,亏欠了的那人,他本该早就放下的,只是这李东一来,他又亏欠了一人,怕是要再有一个八年,才能放得下…

“他叫什么名字?”

谢金渐渐停止了哭泣,望着李东的坟墓,轻声去问李存仁。

“李鹤东。”李存仁毫不犹豫的回答。

谢金一时皱眉:“不是这个。”

李存仁故作想了想,肯定的又道:“李东。”

谢金深吸一口气,终于收回视线,扭头瞪他一眼:“我要真实的名字。”

“不管你信不信,他就叫李东。”李存仁笑笑。

看他如此肯定的眼神,谢金一时愣住了,李存仁轻轻笑了笑,仰头看着夜空,长出一口气,故弄玄虚的悠悠说道。

“真不真,假不假,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有人相信,假也是真,没人相信,真也是假。”

他这话字面意思不难理解,但用意却不太容易听懂,郭麒麟一时皱眉,张云雷也一脸的半知半解,周九良依旧冷着张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杨九郎不屑的挑了下眉,也只是关注了他故弄玄虚,并没有在意他那话的意思。

陶阳倒是听懂了,低头笑了一声,扭头看了眼孟鹤堂,孟鹤堂也看他一眼,无奈的笑笑,回头望向师爷,心里盼望着他能听的进去李存仁这句话,然后学着放下李东。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谢金却是皱眉摇了摇头,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故意不想懂。

李存仁又是笑笑,望着空无一字的墓碑,悠悠说道:“他定是很喜欢你,才会甘愿留在你身边,所以我猜他为你而死,也并没有感到后悔。”

谢金一时皱眉,李存仁看他一眼,笑着继续说道,这次的语气变得极为肯定。

“你不需要知道他叫什么,毕竟他已经把自己活成了李鹤东,而你爱的,也从始至终只有李鹤东而已。”

“可我还是想知道他的名字,如果没有遇到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本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谢金说着,声音又开始哽咽,不过这次,他没有大哭,只是慢慢又红了眼眶:“你为什么要把他送进德云社,害苦了他,也害我又亏欠了一个人…”

李存仁垂了下眼眸,并没有回答,慢慢扭头看向他们身后,郭德纲独自一人,缓缓的走过来,略过他的徒弟们,走到谢金身边,朝他轻轻笑笑。

“少谢,你相信逝去的生命会以另一种方式与你再相见吗?”

谢金愣住了,郭德纲又是笑笑,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来自哪儿,但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我就觉得,他命中注定该来到你身边。”

谢金垂下了眼眸,沉默了许久,慢慢站起身来,释怀般的长舒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或许他的出现,是上天给了我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补全了这一遗憾,我想我也能放下了,不管是谁,我都能放下了,他们拿命换的我,一定也不希望我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我会替他们活下去,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活到老,活到死,然后再去见他,还有他。”

“我欠了李东一句对不起,还欠了东子一句我爱你。”

谢金说着,抬起手臂抹干泪水,继而长出一口气,再也没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郭德纲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继而回过头又看向李存仁, 朝他笑道:“你不去见见你父亲?”

“不了。”李存仁摇了摇头:“各位肯留他一命,我已经很感激了,他害这么多无辜的人丧命,你们该怎么处罚怎么处罚,不用顾忌我。”

“好吧。”郭德纲点了下头,转身慢慢离开,路过徒弟们时,还不忘叮嘱一句:“早点回家睡觉,明天早上集合开会。”

徒弟们应了一声,目送着师父走远后,杨九郎顿时原形毕露,牛气哄哄的抱着手臂,看了眼李存仁,不屑的冷笑一声:“还顾忌你,好像你的面子多值钱似的!”

李存仁只是低头笑笑,并没有理会他,周九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枚可以号令四象世家的青面兽玉佩,递给了张云雷,又指了指李存仁。

张云雷接过玉佩,走到李存仁面前,朝他笑笑:“谢谢你肯借兵给我们,这个还给你。”

李存仁看到玉佩,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刚想接过来,杨九郎故意咳嗽一声,李存仁当即缩回手,朝张云雷讨好的笑笑:“不用了,这个就送你了,等小刀门整顿好,也一并送你。”

“可…”张云雷微微皱眉,刚想在说什么,李存仁先一步把他的手推了回去,眼睛一刻不离他手中的玉佩,撇了撇嘴角,哭丧着脸道。

“给你你就拿着吧,再多说一句我就后悔了。”

张云雷不解的看着他,见他这么推让,只好又把那玉佩揣回了口袋里:“那就,多谢了。”

李存仁眼巴巴的看着他把玉佩揣到口袋里,眼泪没出息的流了出来:“不用客气,要真想谢我,就给我个安慰的抱抱吧。”

说着就张开手臂要去抱他,杨九郎见状慌忙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凶狠的瞪着李存仁笑笑:“抱抱还不好说,要多少有多少,来!”

“咦,你走开,我不要你抱!”李存仁嫌弃的推开他,继而快速的抱了抱张云雷,又抱了抱郭麒麟和陶阳,除了周九良不敢,杨九郎他看不上,其余全抱了一遍。

最后窝在孟鹤堂怀里不肯出来了,他虽然岁数不小了,但长得嫩又小小的跟个小孩儿似的,孟鹤堂还挺稀罕他,乐呵呵的回抱住他,跟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而周九良也只是白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小色鬼!”杨九郎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继而拽了段育文一把:“你也不管管!”

“他就这个毛病,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段育文无奈的叹了口气。

杨九郎当即摊开手,理所当然的道:“这算什么毛病,我也喜欢。”

段育文顿时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天不早了,告别的时间也到了,张云雷琢磨了片刻,有些担心的问他:“你父亲败了,四方会也给了我,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存仁闻言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无奈的笑笑,轻轻摇了摇头:“一场游戏,我输的心服口服,一场赌博,我又输的一无所有,现下孑然一身,反倒轻松很多,家没了正好,我早就想四处逛逛了,这倒给了我个机会,等哪天玩累了,最后找间宅子,安度晚年吧。”

“什么赌博?”张云雷好奇的问他。

陶阳和段育文当即看向杨九郎,杨九郎慌忙轻咳一声,凑到张云雷旁边,朝李存仁说道:“你既然已经切下手指,我就给你开个后门,段家宅子我不要了,你的小刀门我也不要了,只把四象世家给我,其他的还是你的。”

“为什么?”李存仁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警惕的皱紧眉头。

杨九郎觉得他大惊小怪,冷笑一声,故作嫌弃的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想以后还能在北京见到你们罢了。”

李存仁顿时愣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低下头,无奈的摇头轻笑:“其实这样也挺好,和你们在一个城市生活,好像也挺有趣的,比我的游戏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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