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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将军府到王府坐马车也要半个时辰左右，杨九郎匆匆赶来，身上的衣服、配饰都不太合规矩，一点没有觐见皇子的样子，倒像是过来聊家常一般。
王府门口的侍卫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他的，可无论认不认识，此时都不能将他放进去。
“小公子对不住了，王爷吩咐了，今日不见客，您改日再来吧。”
王府的侍卫朝着他拱了拱手，一副坚决不可能放他进去的模样，而杨九郎也真的是有急事儿找张云雷，气的在王府门口直跳脚，口干舌燥说了半晌，倒了也是没进去，臊眉耷眼的转身准备回去。
“哟！小美人儿怎么来了？”
迎面五爷骑着马过来，失落的杨九郎顿时有了精气神，刚想开口求五爷带自己进去，就听他说道：
“来找二哥的吧？走，爷带你进去找他。”
杨九郎嘻嘻一笑，朝着五爷行了个礼，后者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他最不喜欢这些繁琐俗套的礼数了，既然大家都这么熟了，也就不必弄这些虚的了。
“爷猜你来找他是为了父皇的旨意吧？”
进了园子，五爷压低了声音问道，杨九郎抬眼一愣，心说怎么五爷会知道这些？转念又想到连自己都知道了，想来是宫中并没有特意避讳，恐怕还宣扬了一番，五爷和二爷同为皇子，知道也并不稀奇。
“其实要我说，宣平公家的孙女就算嫁过来比你位高，你也不用怕，她身娇体弱的，抢不了你多少宠爱。”
五爷一向吊儿郎当，说着说着话也将自己皇子的身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权当是朋友间的闲聊。而杨九郎此次前来并不是因为皇上下旨若二爷下定决心迎娶自己，必须八抬大轿将宣平公家的孙女迎入王府，到时候谁正谁侧他才不在二爷面前为自己谋划。
“我没想当王妃，”杨九郎站定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照到他的脸上，那双眼睛里的坚定与勇气竟可以与阳光相抗衡一般，“我只是怕二爷若是不应…宣平公怕是会找他麻烦。”
皇子娶亲一般都是从宗室女中挑选，极少许配臣下的孩子，若是论爵位，将军府的爵位配给皇子的的确确是高攀了，拿不到一个正室之位也是理所应当。可对于张云雷来说，他宁可让自己夺嫡的处境再艰险几分，也不愿杨九郎委曲求全当个侧室。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允了你的侧室之位？”
五爷与杨九郎说着话，石子小路上过来一人，杨九郎越过五爷看到是张云雷，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厮，便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我只是不想你抗旨。”
还不到及笄年纪的杨九郎虽然年纪小，但也明白抗旨不遵是什么样的后果，即便张云雷是皇子，是当今陛下宠爱的皇子，虽然不会像普通百姓一样掉了脑袋，但这夺嫡、继位就不用再想，没了指望了。
加之宣平公的势力，若是能笼络到张云雷麾下，这老臣一派未必不见风使舵，逐一倒向张云雷，如此夺嫡之力便又大了几分胜算。
“我明白那个位置对你很重要，走到如今这一步背后付出的不仅仅只有计谋，还有沙场上的鲜血，金殿上的如履薄冰。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前功尽弃，正室也好侧妃也罢，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这份心意，不是一个摆在那里给旁人看的称呼。”
杨九郎仰着头，直视着张云雷的眼睛，他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是忐忑的，是不安的，他怕从张云雷的眼睛里看出那么一丝丝的犹豫，或是迟疑，他怕自己做出的让步、妥协、牺牲，会被眼前的人辜负，还好，那人也用同样坚定的目光注视着他。
一旁的五爷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张云雷和杨九郎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树下，四目相对安安静静的望着对方，五六息的时间，前者猛地上前一步抱住杨九郎，后者仍嘻嘻一笑，回搂住他的腰，眼睛里的泪花落在张云雷肩膀的衣服上，仅仅一滴而已。
张云雷向杨九郎承诺转天便去请父皇恩典，后者想着自己若是为侧室，父亲母亲定是心中不忍的，于是借口家中还有事 转身便要告辞，此时五爷不知道又从哪儿冒了出来，调笑着他说是嫁衣不用他自己缝，宫里都会给的，把杨九郎笑个大红脸，朝她呲呲牙跑开了。
“如何二哥？舍得娶那个宣平公的孙女了？”
张云雷不答，他知道五爷是想替父皇解释，想让自己有个嫡子，可是父皇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用自己来牵制宣平公，又用宣平公的势力来考验自己是否有夺嫡之意罢了，如此的试探自己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一眼便能看出来的招数，父皇倒是不亦乐乎。
“走吧，先去看看西域使臣的事情。”
大皇子云霈主持的西域使臣来访之事已经准备大半，进贡的东西也入了京，牛马被暂时放入了西郊的马场看管、驯服；药草金银之类的悉数进宫登记造册；而进贡的西域奴隶则还未选定，于是大皇子云霈便请张云雷过去一起跟着瞧瞧，五爷也去作陪。
“要我说，不如像去年一样扔进寻香楼便是，反正这些是不能入宫的。”
为了防止这些西域舞姬是细作，所以并不许他们入宫，去年人数不多就给了京中最大的青楼——寻香楼，而今天进贡奴隶数量比去岁多上三倍不止，如此再放进寻香楼怕是不妥。
“不如就说是朝廷开恩，将这些西域奴隶都遣回去吧，连带着去年送来的那几个。”
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云霈便听了五爷的建议，后者朝着张云雷使了个眼色，这旨意一下，恐怕头一个不同意的便是王家，若是被王家知道了这主意是大皇子出的，恐怕不会给大皇子什么好脸色。
毕竟自从宫中传出消息，说是二皇子云雷即将迎娶将军府小公子以后，王家家主也松了口，答应他家儿子将寻香楼里那位赎出来，认作是表亲，迎娶进门。
若是突然要将人送回西域，王家小哥儿怕是第一个不乐意，王家也会认为是大皇子成心与之作对，自然不会在夺嫡中交好。
“你有空操心别人的婚事，就没空操心操心你自己的？”
同样婚事没敲定的张云雷倒是有嘴说五爷，后者不在乎的摆摆手，自己的婚事再重要，也不会劳动父皇，左不过是母妃给他挑选，让他娶哪个便娶哪个罢了，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或许入不了母妃的眼。
“皇兄不也一样吗？小美人儿不错，皇兄要好好待人家才好。”
“小美人儿也是你能叫的？”
五爷撇撇嘴，心说还没进门呢就护上了，这以后要是进了门，成了王妃，以后怕不是能宠上天。
“人九郎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不乐意了，”五爷见张云雷又要发作，连忙拦住，“得得得，我约了老将军下棋，一道过去瞧瞧？”
“瞧什么瞧……”
张云雷低头嘟囔了一句，丝毫没有他平常的气派，倒像是刚及笄的少年当着长辈会新媳妇一样。
“瞧你那小媳妇儿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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