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澜无比庆幸她及时刹住了自恋之车,及时地告诫自己,即使她乐意回心转意接受陶阳,人家陶阳也未必非他不可。
否则,她此刻岂不是会羞愤欲死?
那个叫简清露的女孩还是老样子,一身清纯的白色连衣裙,化着直男们很难看出化妆了的心机伪素颜妆容,表情温柔,嗲声嗲气,小鸟依人地环着陶阳的手臂,怯生生地望着芷澜:“小叶子姐姐,上次的事情……我们产生了很多误会,如果妹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千万海涵。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哦,要不然陶阳哥哥会很难办的~”
芷澜还没说话,陶阳已宠溺地望着简清露:“她比你小,你不用叫她姐姐,直接叫小叶子就好。”
简清露小鹿般的眼睛里露出慌张,娇滴滴地捂着嘴巴:“哎呀!对不起呀,小叶子妹妹,我不知道。我看你的样子,还以为比我大呢。”
作为女人,芷澜本能地生起气来,且先把陶阳放一边,她跟简清露也有过不去的坎——芷澜有生以来第一次被郭德纲罚跪祖师爷排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但是那又怎样?陶阳喜欢她,芷澜就注定不能发脾气。
“清露姐姐真会说话,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跟你好好相处,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陶阳见芷澜虽然声音平和,但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便劝慰道:“上次也是我错怪你了,叶儿,你别生气了,咱以后都好好儿的。”
芷澜心里苦笑,心说陶阳还做着让她跟简清露好好相处的美梦呢,他没瞧见简清露的表情,站在他俩对面的芷澜可是瞧得真真的,陶阳柔声哄芷澜的时候,那简清露虽然表情依旧温柔,但嘴角的僵硬和眼底的妒火险些就要藏不住了。
芷澜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简清露抢先道:“小叶子妹妹千万不要怪陶阳哥哥,上次的事情都怪我,你要是不解气,就打我两下出气好了!”
芷澜气乐了:“你放心,我早就揍过阿陶了,不会跟你记仇的。嫂子犯错,哥哥挨揍,也是天经地义嘛。——阿陶,你说是不是?”
简清露笑容僵硬,陶阳却笑得与有荣焉:“没毛病,妹妹!”
芷澜懒得看他俩秀恩爱,更懒得看着简清露演戏,便推说之前约了老秦吃饭,离开了。
她回到学校上了半天的课,却全程都心绪不宁。放学后,她回宿舍收拾了几件东西——一张全家福合影、一个精致的玻璃杯、一面小化妆镜、一条心形的粉钻项链,塞进包里,带着回家。
晚上是德云社最忙的时候,家里没有人。芷澜回到自己房间,先是找了个大小合适的包装盒,把从宿舍带回来的东西扔进去,然后在自己房间里翻起其他的东西来。
又找出了一本记录戏词的书、一条绣着云纹的手绢、一把折扇、一台早过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手机,一起丢进盒子。
本想直接盖上盖子收起来,芷澜盯着一盒子东西看了一会儿,还是不忍心。她找了一包湿纸巾,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地擦拭干净,顺便最后一次回忆关于这些小物件的故事。
小时候她看了恐怖片吓得不敢睡觉,陶阳拿了戏词本给她讲戏,让她安心睡着之后,就会替她关上灯,默默退出房间,一连一个多星期天天如此,从此这戏词本就放在她房间里了。
那年她晚上跑到张云雷房间去,离开时被陶阳撞个正着,气得陶阳跟她冷战好几天,后来特意买了诺基亚手机哄她。
后来张云雷失恋了,跟芷澜哭诉过后顺走了芷澜一条绣着萱草花的手帕,陶阳知道后,就送了芷澜一条绣着云纹的。
拍这张全家福的时候还没有郭汾瑒呢,郭德纲说陶阳也算他亲儿子,于是一家四口在拍全家福的时候,把陶阳也拉过来一起拍了照。
她刚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的哥哥们都抢着给她采购生活用品,她喝水用的玻璃杯就是那时候陶阳给她买的。
化妆镜和扇子是芷澜从陶阳那直接抢来的,陶阳一向宠爱她,几乎有求必应,他有什么东西被她看上了,他都会立刻送给她,不带片刻犹豫的。
这里面就属粉钻项链价格最贵了,款式是那种成熟性感的风格,是陶阳送她的成年礼物。
这八样东西,是芷澜所有的私人物品中,能找出来的跟陶阳有关的一切。其他的,早在时间的推移中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回忆完毕,芷澜“啪”地一下盖上盖子,取出一卷胶带来把盒子照着木乃伊那样绑起来,然后塞进衣柜最底层,还抱了两摞高高的衣服挡住。
然后她接到了秦霄贤的电话。
“你拿我当挡箭牌咋也没跟我说一声?陶阳还特地跑来问我中午带你吃什么去了,还好我机智,差点儿没说漏嘴。你下回也记得跟我串个供,我好帮你打掩护啊!”
芷澜想起自己在陶阳面前落荒而逃的时候,借口要跟老秦去吃饭,心虚地呵呵笑了两声,说:“我也没想到他还求证去了,真的是……谢谢兄弟啊!真够意思。”
“就口头儿谢呀?不清我吃饭?真不够意思。”
“行行行,回头请你吃饭,日子你定,行了吧?——哎,我请客你掏钱啊。”
“看把你给抠儿的!”老秦气乐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
芷澜纳罕道:“你演出结束啦?”
“可不么!今儿我开场,这不一下场就先约你来了。”
芷澜想着反正家里晚上也没人,自己又不想做饭,就答应了:“那你来玫瑰园接我吧。”
秦霄贤开着车来接芷澜,本来想去吃牛排,但芷澜坚持吃路边摊烧烤,老秦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地把自己的玛莎拉蒂停远一些(免得在平民阶层的烧烤摊面前过于显眼),陪着她坐在了露天的摊位上。
“咋突然想起这一口儿来了?”秦霄贤翻着菜单,问芷澜。
“想扎啤了。”芷澜一手支颐,一手把玩着餐盘,无精打采地说,“吃什么你定,不用问我,我有酒就行。”
“怎么啦,你?”
“不高兴。”
“不高兴啥呀?”秦霄贤往前探了探身子,问,“不会是因为陶阳吧?”
芷澜故作高深:“不,是因为我那不可追忆的逝水流年。”
秦霄贤嗤笑道:“切,为赋新词强说愁。”
要说芷澜好酒这事在德云社也是出了名的,但亲眼看着她一口气连干了一打,秦霄贤还是吓得胆突突。
“行了,行啦,别喝啦!吃口肉嘿!吃口肉!来,啊——”秦霄贤拿着一串牛肉亲自喂到芷澜嘴边。
芷澜倒听话,张嘴把串串叼过去。吃下两口肉后,忽然感慨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你说啥呢?你能说点儿我能听得懂的话不?”
芷澜乐了:“我是想说,我们大学教授讲过,写这首诗的元稹,用这首诗跟女孩表白后,才不到两个月就跟别的女孩子约会去了。”
“哈,渣男!”秦霄贤欠兮兮地笑问,“你这是让人甩啦?”
芷澜白了他一眼:“盼我点儿好。”
“你到底不高兴啥呢?”
芷澜笑着打哈哈:“没有,没有,就是想酒了,一喝酒高兴了。”
秦霄贤明知道她在胡扯,却也不逼问,只是笑笑,说:“你咋跟孟哥似的?跟酒是一家子,有酒就高兴。”
都说喝了酒的人糊涂,芷澜想说,放P,喝醉以后最清醒了,不然她怎么能在面前装出一脸高兴的憨笑。
她倒是喝痛快了,秦霄贤现在后悔得场子都快青了——他干嘛要约二小姐吃宵夜?早餐午餐晚餐不能约么?吃宵夜就吃宵夜了,他干嘛要答应陪她喝酒?
现在好了,师父的宝贝女儿半夜跟着他出来,他还没把人看好,还让人喝大了。咋办?
送回玫瑰园吗?师父师娘看见了,还不弄死他?
送回学校宿舍吗?女大学生半夜神志不清地被开豪车的男子送回学校,这……
思来想去,决定把芷澜捡回自己家。虽然这是最不靠谱的做法,但至少能保证知道的人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