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有些人梦里相见就好”

当我们归于我和你，只要你好便是最好。

书中人不扰现实客。

小小别离，不成敬意。

就此奉上。

（十四）只要你好

“你觉得朱鹤松捧的怎么样？”

刚与朱鹤松演完，坐在后台休息的九龄就收到了栾云平的消息。

“栾哥好，朱老师捧哏挺好的，有自成一派的风格，观众也能接受，人不都叫他捧哏巨匠嘛。”九龄没多想，实实在在地回复。

“该捧一捧哈。”

“是该捧。”

“你带着怎么样？”

“什么意思啊，栾哥？”

“以后朱鹤松给你捧。”栾云平没有废话，直入主题。

“人还有靳鹤岚呢。人靳老师也不能同意啊。”九龄看着栾云平的消息，脑袋嗡的一下，不过没失了冷静，先考虑到靳鹤岚的处境。

“这个可以沟通的。”栾云平没有退让。

“为什么呀？”九龄开始急了，他从没想过今天这种场景，无力、脆弱，不知所措。

“都说三分捧，七分逗，但这话是也不是，人观众也不是光看捧哏的。朱鹤松捧哏的确有风格，很难得，但是如果把逗哏压下去，倒有些本末倒置了。你给人捧过，也逗过，是能掌握尺寸的，你带带他，捧谁也不能分开捧，有些话我不用明说，你考虑考虑。”

张九龄一句一句的看，读了好几遍，他这般聪明伶俐的人能不明白吗？这是栾云平叫他和九龙散伙，然后与朱鹤松搭档，再被老郭捧一把。他能不明白吗？

“是师父的意思吗？”他沉默好久，回复这样一句话。

“你和九龙的事儿，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呢？”栾云平没有回答，反而问了这样一句。

啊，原来是这样，有些事情他预料到会来，但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是不是一时的顺水顺风，让他太过于沾沾自喜，让他放松了警惕，自以为万事大吉，他还沉浸在内心的小矛盾里，穿梭在日常的琐碎中去与九龙对垒切磋，直至今日，他还没有勇敢一次，不曾想，只是站在那里，单单望着，他就已经折了兵败了将。

“九龙知道吗？”九龄问。

他想起曾经的许诺，如果王九龙不给他捧哏了，他也不说相声了有可能，他用了一个倒装句，将有可能补在了后面，似乎是给自己留了后路，那个时候他不够坚定，也不够勇敢，有时他被这种感情燎烤着，心脉已经沸腾了，他便不管不顾，发着毒誓一辈子是那王九龙的逗哏；有时候他清醒过来，畏惧、胆怯、懦弱、无奈一个一个袭来，他向世俗妥协，屈膝跪地，顶礼膜拜，我就是一普通人，何必站起来顶天，逆着人群的路本来就是个错误，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

但是，张九龄不知道的是，习惯于卑微称臣的处境远比险恶处境本身还要糟糕，因为前者会活生生的压垮他。

“不用操心了。之后会安排九龙一些事情，他忙起来也能适应了，正好天津德云社需要个队伍，你去九队也合适。”

原来，这些事情你们早就安排好了，你们早就想好地方放置我，就像一个玩偶愿意扔哪儿就扔哪儿，脏了坏了也没关系对吗？可是，对大楠，我保护的很好的楠楠，身上没有一点儿泥水，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儿，你们能替我好好爱护他吗？

哈哈，我竟然忘了，皇亲国戚是会把九龙放在橱窗里的，我TM一个外人操什么心呐？！书上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应该是真的吧，张九龄，别所谓的承诺了，都会沦为世人的笑柄吧，九龙还小，什么也不懂，你也不懂吗？这TM的都是游戏，就你傻乎乎当真了吧，等九龙长大，他就会什么都明白了，这都是小孩子的玩笑呀，张九龄，别玩了，毁了自己，不值得······张九龄，别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吧！

他这样想着，是不是现在应该特高兴，恭恭敬敬跪下来朝师父、师娘、副总磕一个头，然后感恩戴德，发誓不会辜负期望，会把握这个机会，然后能上电视、上综艺、拍电影、上春晚······他苦笑着，笑着自己的幼稚，笑着自己的无能，笑着自己连本心都把控不了，他笑出声，埋起头来笑，肩膀一抖一抖，笑出泪了，可怜吗，连笑都不会了，高兴是什么滋味？是心疼吗，是皱眉、鼻子酸吗？不知道，我忘了。我糊涂了。

放手吧，别逼我了。

他整理了整理情绪，回复，我再考虑考虑。他要体面，他要体体面面地把手抽出来，然后送那人一程，佯装轻松欢喜，挥手，叮嘱小孩别给他丢人，叮嘱少年时刻清醒，谨言慎行，叮嘱兄弟唯愿风雨吉，只不过，那句处处皆是你怕要违约了，他要体体面面道一声再见，大大方方，来日方长。

不几天，他就看见靳鹤岚在直播中表示，如果哪个已经开专场的老师要跟朱鹤松搭档，他会欣然接受，要带着朱老师一起上门感谢，他会亲手奉上。所以，现在，都在等我了是吗，等着我去做一个决定，对他人来说无关痛痒的决定，在别人看来我是最大受益人的决定，而对我来说，这是割肉剜心的决定呐，让我也欣然接受，上门感谢，亲手奉上，打着为了所有人好的旗号，给参与者一个最好的安排？皆大欢喜是最好的结局，也不必在乎一两个人的下场。

打碎了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既然他抓不住这世间的美好，便只能装作万事顺遂的模样，即使体无完肤，至少还能衣冠整洁，他不愿被人可怜，于是藏起狼狈，不能让小孩看见。

仔细想想，这或许真的是最好的安排，比得到更好，为他设想不在乎我所短少不正是我所擅长吗？长痛不如短痛，转身就这样离开，已经是他对自己最大的慈悲为怀，越早越好，越快越好，至少是为了一个他在乎的人，为了他好，而且是只为他好。

微博上栾云平称呼九龙五队队长，大家都当玩笑看，谁也没有认真。九龙虽也没有当真，却也欢天喜地拿给九龄看，“瞧瞧，栾哥都觉得我有当队长的潜质，以后我当了队长，你就队长夫人了，嘿嘿嘿。”

果然，是小孩子的心性儿没错了，只要给你一个棒棒糖，从手里拿走多少玩具都没关系。所以，就算裂穴了，他王九龙或许只郁闷三五天，就会被新官上任的兴奋冲昏头脑，然后忘记一切，没心没肺重新开始，就像送走养了几年的小宠物，就会有新的、更有意思的玩意儿替代一样。再难忘却的事或人，时间一长，消磨冲淡，也不过如此。

“好好，那你好好干，看好你。”一句话里，包含了五个好字，他是有多想他好。只要你好，我看见或者看不见，只要你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