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郭麒麟恢复意识时,有十几秒的迟钝。
他睁开眼就看到爸、妈、侯叔、等等一帮人在病床边关切地盯着他,筱宝直接冲出去喊医生了。
他不是应该在横店拍戏吗?
“儿子,儿子!你可算醒啦!”他妈攥着他的被子没忍住哭了,眼睛很红,应是哭了好多次。
他爸还红着眼眶硬撑着,安慰一旁的老婆,“好了,没事了,医生早就说了今天醒。”
哦对,他是吊着威亚从高台上摔下来了,还是头着地。
几位医生进病房查看他的各项指征,“还好是线性颅骨骨折,不需要动手术,可以准备出院回家观察一段时间。至于痛风,我们给他用过抗炎药止痛后,回家也是要好好养......”
他爸妈认真听过医嘱后,不停地说谢谢。
等一屋子人走干净了,果然他又被“爱的数落”了。
“你说你啊,就是命大,前几年差点把眼睛炸了,这次摔得再重点指不定什么样,你喜欢拍戏也不能玩命啊!不如回家好好待着,爸妈又不用你养......”王老师又急又气,眼泪还止不住,又差点把他的眼泪勾出来。
“师娘,你这两天也累得不行,先别数落大林了,咱回家再好好管他。”还好有他的平儿哥哥能劝劝。
郭麒麟现在才注意到病号服、还有病房里的各处标志。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他转院到了上海?
一旁的母亲大人还忍不住念叨,他们听到他拍戏时摔下来昏迷都吓死了,赶紧从北京赶过来。
还好不算很坏的情况,只是倒霉的是他因为刚拍完水下的戏痛风也发作了,再加上轻微的颅骨骨折和脑震荡,整个人显得命不久矣,吓坏了整个剧组。
可他还是奇怪怎么突然到了上海...周围人还在忙前忙后,他插不上话询问。
这时,传来不紧不慢的三下敲门声。
医院门口已有好多家记者在蹲,这时候是德云社一帮人最警惕的时候,筱宝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然后转身迟疑地开口,“师爷,是薄...”
薄???
他的心提起来了,听到郭老师说,“快请人家进来。”
那人推开了门,不是小涵,是薄晓淇。
想想也不可能是,唉,瑞士那么远。
薄晓淇进来看到已经苏醒的郭麒麟,微微点头打个招呼,确认他无碍小涵应该也放心了。
然后走近郭德纲夫妇,还没等她开口,王惠就激动地感谢她,“谢谢你们,把他送到上海来。”
“王董,我们也只是奉命办事,是苏黎世薄弥涵女士的指示。”房间里顿时无声。
郭德纲和王惠作为长辈,很快反应过来,郭老师真诚地说一句,“请替我们谢谢她,而且调用直升机的费用理应我们来。”
薄晓淇笑了笑,“少主说账单由她付,算是还礼。这次也确实巧,我们家族松江府的人在义乌出差,直升机停就在横店。我刚刚也听医生说,郭先生没有大碍,可以准备出院了。现在,统一一下对外口径,毕竟楼下都是媒体。”这也是她的任务之一,如果不好好处理,薄弥涵那边就很难了。
“我们配合你们。”王惠也猜到他们是不想闹大,让国内媒体挖出这个隐形富豪家族。
“只要说是你们爱子心切,托在上海的朋友用直升机转运的就好。”这是最简单的了,一语带过,而且在上海用直升机救援也不算稀罕事,她在资本圈的人脉加上郭家的实力控制这个局面足矣。
郭氏夫妇一致认同,他们也看出儿子有话和这位说,就带一帮人准备出院手续了。
郭麒麟刚刚一直在躺着思考,果然是小涵在他最危难的时候帮助他,半年来除了互送一次礼物再无消息。
只剩薄晓淇和他时,他总算问出,“小涵她,有什么话带给我吗?”
“有,八个字,不过我早就‘告诉’他了。”薄晓淇故意模仿薄弥涵电话那端清冷深情的语气。
“郭先生,这是她的原话。”
苏黎世·薄家宗祠
“你怎么做出如此草率的事?私自让松江府调动直升机,就算情况紧急,你要救他,明明有更低调的方式,可你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大张旗鼓地把他送上直升机。”往日温和儒雅的薄先生鲜少地发火。
薄弥涵跪在蒲团上一语不发,她在伦敦一处理完公务就回家“请罪”了。
“父亲,我有错,但我不想让他冒一点风险。”她叹了口气。
“那你就让自己冒风险?让整个家族陪你冒风险?但凡有个媒体死追不放,从上海
松江府查到你,打乱我们家公开的节奏,就什么都晚了。”薄怀瑾一脸无奈,他真是拿这个女儿没办法。
父女两人还僵着时,薄老爷进到祠堂,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女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涵,爷爷先问你。你想和郭奇林复合吗?”
薄弥涵愣了一下,“没有。”
确实如此,她这半年来的心态也只是希望他过得好一些,两条路的人,别再奢求什么了。
“好,国内媒体那边郭德纲已经稳住了,现在,要提防的是我们这边的人。”薄老爷语气平缓地说出。
她知道,洛杉矶分支的产业今年被她领导的家族信托弄得四散,本就因疫情苦苦维持的旅游业航运业也快脱离了他们的控制。现在,他们只剩dama产业在“印钞”了。
临近收网,她如果被捉到把柄,就麻烦了。
北京·昌平玫瑰园
郭麒麟在家休养的这些天,反复地寻思,什么是“早就告诉”了。
分手那天说的?应该不是溯及到那么早。
那只剩......唯一一次的送礼,那两件西服。
可只是衣服而已,连句话都没有。
手还是不自主地把那两件西装拿出来看看,打算熨一下,平时穿不了也要仔细保存。
“儿子,你师父师娘来看你啦!”听到他妈在楼下的声音,赶紧挂好衣服就下楼。
“大林,头还晕吗?我和你师娘给你拿了一堆补品。”于老师和白老师带来一堆营养品,堆在客厅一角,那个角落最近已快被各种包装填满了。
“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就我妈还每天看着我,不让我可哪儿动弹。”他看着师父低声笑着回答。
“爷们儿,该说不说,你这次可真把我们吓坏了,就是命大。”于谦现在想起听到消息时的感受,仍有些后怕,白老师也在一旁附和。
“安迪呢?他在楼上上网课吗?”白老师走到厨房帮忙,问一旁的王惠。
“没有,应该睡醒了就下来了,天天跑来跑去的,谁都逮不住他了。”笑着说起爱玩爱闹的小儿子。
话音刚落,就听见“腾腾”的声音,是安迪举着和他差不多高的西装上衣跑下来了。
还喊着,“哥哥,哥哥~”
王惠端着菜出来看他这样跑,严厉地数落他,“安迪,你怎么能随便把哥哥的衣服拿出来呢?”
大人们都看出这衣服是极贵的好料子,闪着柔和的光泽。
郭麒麟倒是还好,依旧维护弟弟,“妈,是我刚刚挂出来要熨的,没事儿。”
“你刚刚喊我,是不是觉得这件衣服很好看很喜欢呀?”他接过安迪手中的西装,摸摸他的小后脑勺。
“嗯,闪闪的很好看。不过我摸到里面有一块硬硬的地方,是不是哥哥你忘在里面的,我怕你洗的时候忘拿出来。”稚气的话语,都是为了哥哥着想。
“安迪真棒!我看看是哪儿。”郭麒麟摸到了安迪指的地方,虽然干洗也没关系。
内里兜的内衬里面是有一小块硬的地方,应该是缝在里面的。
“不是兜里的吧。”王惠也来瞧。
这衣服是小涵订做的,他收到后没有动过,萨维尔街的裁缝也不会犯这种失误。
“早就告诉了”...早就,告诉了......
“妈,您帮我联系一个裁缝,把这里拆开看看。”高定是能拆开修改的,不过他自己不敢动手。
裁缝的效率很高,当着郭麒麟的面就拆开了。
果不其然,里面是一张小纸条。
郭麒麟接过后捧在手里,这个毛笔字是小涵的字迹。
“无人调护,自去经心。”
这八个字,他在心底反复念了许久。
“无人调护,自去经心。”:出自《浮生六记·闺房记乐》。意思是,出门无人护理调养,自己要多多经心关照自己啊!
是陈芸在沈复出门游历前对丈夫的叮嘱。
在《照花台》第31篇提到过《浮生六记》
沈复和陈芸梦想过上相知相守的田园生活,却迫于生活和社会的压力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