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你皮肤纹理 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
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尚九熙跟何九华相见的第一面是在烧饼撮合两人搭档的时候,实则不然,他们也在后台见过几面,但都由于匆忙只照着后台规矩互相道了句“辛苦”就各奔东西。
正式见面总要有除客套话外的交谈,他们的正式见面何九华不会忘,尚九熙也不会。
地点不太正经,是一家灯红酒绿的酒吧,深夜里总有各种人来消遣发泄情绪。那时二十七岁的何九华并不顾影自怜,只是喜欢这里的氛围,灯红酒绿的色彩给每个人都笼罩着一层保护色,不似白日那般要做到面面俱到,也可以偶尔把成年人需要负担的责任和负能量放一放。
夜晚太美妙,也堪堪能称上是人间第三绝色。这样美好的夜色总是让人想犯错的,犯了错也可以推脱,一半推给夜色醉人,一半卸给酒气上头。
何九华不想犯错的,可偏偏有人往上撞。是在后台见过几次的一个师弟,白卫衣黑裤,穿着简单干净,干净得像是不属于这里,他眼底清澈如泉,映照着这里的纷乱的狂欢与各色灯光中的他。他记得这位师弟,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尚九熙。
在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何九华也干净无比,于是他开始陷入温柔沼泽里。
是尚九熙的话让何九华移动目光看向别处,可短暂的一秒后又看回去。尚九熙应当是喝了不少酒,说话的时候有点结巴:“师哥,你、你能送我、回家吗?”
何九华挑眉峰表示讶异,酒醉的尚九熙与后台的腼腆男孩是不一样的。可瞧着尚九熙这幅样子他又忍不住想逗逗他,于是问道:“要是我说不能呢?”
尚九熙断然是没想到何九华会这样说的,在原地鼓着腮站了好一会儿才说,“可是我钥匙落在后台了,钱包里的钱还要结账,也没个交心朋友。”
尚九熙与这虚伪保护色下光怪陆离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太真实,太干净。
何九华不打算继续逗他,可也并不放过他,因为他对纯白的东西一向有破坏欲,所以他佯装手抖将杯中的红酒洒在尚九熙的衣襟上,红酒迅速扩散开来,最终渐渐形成一束玫瑰的形状,糜烂且美。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送你回我家?”何九华如是问道。
尚九熙眯起笑眼,笑眼里快生出一朵灿烂的花来,他不否认反而直言接受:“行啊。”
那个晚上夜色真的很美,他们借着月光回家,屋里没开灯,也许是尚九熙先碰了碰何九华的手,又或许是何九华把尚九熙抵到墙上夺去他的气息。
总之沉沦欲海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想,谁也没怪,只是一个劲儿念着对方的名字。原本很是生疏的名字,却在一次次的顶撞与求饶声中熟练起来。
次日阳光慵懒地照进屋内的时候何九华身边的人已然离开,身侧的床也凉了下来。
大概尚九熙不想承认这场意外的坦诚相见,但是何九华是怎么也忘不了的,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睛里中只有他微笑的倒映。
所以当烧饼问他有没有搭档的候选人,他帮着牵个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那个昨晚挂在嘴边的名字,只是没了一次次加深的腌臜意味。
烧饼说成,看看尚九熙同不同意。
何九华去午场的路上收到了烧饼发的消息,说尚九熙不愿意。
何九华没多问,只是说把尚九熙留后台别让他走。
他到后台的时候尚九熙不在,烧饼说是去买饮料了,何九华没多问,捞过大褂穿上上台演出。他的临时搭档每天都在换,不像尚九熙,他最近都在跟一个叫陈九品的人搭档。
这场何九华比往日敬业些,一句一捧,因为他余光里看到了侧幕站着的尚九熙,感受到了炽热的光落在他脸庞上。
下台的时候后台的人都在聊天,烧饼把他们两个人拽到一起简单做了个介绍,曹鹤阳在一边叫他过去换大褂,他草草结尾让两位自己聊。
“愿意和我搭档吗?”何九华开门见山地问道,尾音落下的时候将目光沉入尚九熙眼底。
“我看师哥刚才捧得很好,愿意跟师哥搭。”尚九熙规规矩矩的,一点不像昨晚咬得他嘴唇红肿的野性男孩。这样跟他说话,分明是把昨晚的事盖过去。
何九华想逗他,把他那点顽劣的性子引出来。“就因为这个就跟我搭档?”
有人说了一句话把尚九熙的话音压下去“谁还不想开个个人专场呢”,这的的确确是相声演员的梦想。
尚九熙掩下心底的慌乱与悸动,把那句话拿来做挡箭牌:“师哥很有能力,我想跟师哥开专场。”
何九华点点头,眉目间多了笑意,“开专场?成,那师哥帮你。”
尚九熙笑起来,指尖挠着额头略微显得有点局促,“那我们就是搭档了?”
何九华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于是把尚九熙企图盖过去的事实换了个方法说出来:“床上的还是台上的,都听你的。”
他看到尚九熙迅速烧红耳尖,脸颊也随着红起来,甚至要把耳钉也染红,他微歪着头等眼前这个人答话,可只听到一串表意不明的支支吾吾,与他自己的低笑声揉在一起。
他们合作表演的第一场是《论梦》,大褂颜色选了好久才挑中了黑色。无他,只是觉得黑色严肃,适合一个正式场合。
自从选择台上搭档后,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不提那晚的事,何九华发现尚九熙这人在台上台下都很有趣,熟悉起来就是个小话唠,比他这个话唠还能说,还净是一些东北二人转里的包袱,为了能跟他聊天融洽,何九华还特地去网上学习各种东北包袱。
大概是爱笑的小孩也会有伤感的时候,他们搭档的第一个520那天,何九华微博首页有一条推送的微博,是尚九熙赞过的。
“浪漫和温柔,我都自给自足。”
人总是会冲动的,比如那天尚九熙过生日的时候何九华厚着脸皮手把着他的手用奶油挤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华熙场场山崩地。
再比如何九华手里捧着一束花站在尚九熙眼前时方才觉得有点草率了,他看着尚九熙略显讶异的表情强装淡定,把花塞到他怀里,语气里有不容分说的命令:“拿着。”
尚九熙显然有点摸不着头脑,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出口,尽管是东北味十足,却还带着奶音,“你这是干啥呀?”
二十几岁的何九华从不凭着莽劲儿做事,但唯独在告白这件事上一腔孤勇。
“送你。”他预知到尚九熙接下来的问题,于是抢先一步说道:“不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浪漫这东西是别人给的,自给自足就没意思了。”
尚九熙点头表示赞同,指尖捻着包装纸等他的话。
“我不浪漫,也不够温柔,但是我希望尽我所能,给你所有。”他语气真挚,桃花眼里难得有几分认真色彩,他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没什么不能给你。”
何九华停顿了一下调整呼吸,这个画面他曾在梦里梦到过,梦里他也一样紧张。
“所以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温柔诚挚,眼神里也尽是期待,心里的弦绷紧了等待那人落手弹奏乱了他的心跳或是扰乱他的心动。
“好啊。”尚九熙回答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像是一件多么理所应当的事情,像是把这两个字挂在心口嘴边念了无数次。
何九华成功的被他扰乱心跳,呼吸都慢了个节拍,只是他俯身去拥抱尚九熙的时候没能看到那人狡黠的笑容。
爱情是场游戏,有的人喜欢勇敢进击,也有人善于等候时机,如此互补的人才能一起风花雪月。
六月的阳光总是温暖无比,让热恋增温。
作为相声演员的他们总是要体验每个月坐火车出差的感觉,火车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每一个人都过不一样的人生,尚九熙的人生与何九华绑在一起没法挣脱,他喜欢这样。
何九华不喜欢车上的聒噪,戴上耳机听歌,右耳没有戴耳机,留着听尚九熙的碎碎念。
何九华是一个把生活过成相声的人,不是说他私底下有多搞笑,是因为台下的他也会给尚九熙一句一捧,句句不落空。
尚九熙碎碎念到有点口渴不想说话,想和他一起听歌,于是他拿起垂落在手边的耳机戴上,何九华拿过桌上的水递给他,分明是没有交流的,只有暖阳明媚诉说爱情的美好。
尚九熙喝过水后把水瓶放回桌上,指尖轻轻在掌心打着节奏,“你喜欢孙燕姿的歌?”
“喜欢。”
“你怎么不唱啊?”尚九熙笑着问他,说完歪着头靠近了想听听爱人的歌喉。
“我唱得不好听。”何九华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偏过头去红唇贴上他的耳朵,他低沉撩人的嗓音穿过耳机冲破耳膜,温柔又浪漫。
“太爱了,所以我没有哭,没有说。”
这让尚九熙想起自己最近看到的一条文案:只因为你太美好,令我无法坦白说出爱你。
他大抵就是这样的人,越看到美好的人越想接近,越接近就越胆怯。
他独自走过苍白的过往时光,此刻靠在何九华的肩膀上终于明白了光的定义。也正是因为何九华的出现,他第一次明白爱的定义。
爱是百般无奈,千般讨好,万般心动,是偏执占有,是赴汤蹈火,是屡屡越界,是蓄意破坏,但这些话都太官方生硬,倒不如说是他们的相遇。
烧饼说爱情是陪伴,所以小情侣的第一个新年夜是一起过的,尚九熙没能抢到回家的票,索性去何九华家里过年。
春晚很有趣,他们窝在沙发上看春晚,在十二点钟声响起的时候异口同声地送上一句“新年快乐”。
大年初二尚九熙窝在床上看何九华小时候的相册,指着照片里何九华的腮帮子问他,“你小时候这么可爱啊?”
何九华不服气,把他的手指头挪到他真实可戳的腮帮子上问他:“怎么?现在不可爱?”
“可爱。”尚九熙如实回答,“何九华小朋友,你真的有好好长大,腮帮子也圆了。”
“去你的。”
尚九熙指着相册里何九华身后的海问他,“你小时候经常旅行吗?”
“是,那时候爱玩。”他的话在尚九熙提议去旅行之前说出,“现在不愿意折腾了。”
这句话把尚九熙心里的兴致压下去,那一长串的旅行景点也没说出来。
“但是陪你就不算折腾。”何九华又笑起来,眼尾闪烁着光。
尚九熙把相册丢到他怀里,不甚满意地撅嘴道:“就你会说话。”
何九华把相册丢到一边,吻上他的侧颈,温热一丝丝攀上心尖,“还会折腾你。”
欲海翻滚之中尚九熙的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可还能听出来。“年后陪我去巴黎。”
“好,那还要一次。”
何九华一向守信,当然除了对尚九熙他也没许过谁承诺,他许诺陪尚九熙去巴黎,就真的赶在人们翻工前买了去巴黎的机票,他许诺尚九熙给他个专场,于是他们在小剧场摸爬滚打六年有余,终于在年末有了属于他们的个人专场。
首专的时候尚九熙请来了他最初的搭档,还在言语中对那段日子表示怀念,何九华早在看到邀请名单上陈九品三个字的时候就打翻了醋坛子,更是听不得他在台上怀念那段日子,于是同着观众一起说他是渣男。
首专结束的晚上他们都没睡着,他们真想不到会有那么多观众奔他们而来,为了那两个籍籍无名的相声演员而来。
尚九熙比何九华更理性,在何九华还在感恩观众的时候他就开始想,那下次会不会还有这么多人来呢。
这世界上何九华比尚九熙肚子里的蛔虫都懂尚九熙,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爱人的忧虑,却又的确认为观众的喜爱是不定数。
“文博儿,”何九华轻声叫他,把他从那些分不清好坏的梦里拉回来跌入那双深情眼。
尚九熙眨眨因为发呆而酸涩的眼睛,问他:“怎么了?”
何九华左眼微眯起来,睫毛打着颤,“我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
尚九熙凑近了手碰上他的脸颊,转着眼睛找藏在何九华眼里的异物。“我看看,你别动别动。”
何九华拽着尚九熙的衣袖又把他拉近一些,语气软软的触在心头:“你给我吹吹。”
尚九熙很听话,双手撑着他的眼眶轻轻地呼气,却没发现有异物的存在,于是他放下手质问何九华:“何九华,你忽悠我?”
在他要退后的前一秒何九华把人扯到怀里偷了一个深吻才肯罢休,把人圈在怀里安慰。“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以后不还有我呢吗?谁看着姆们爷们儿这张脸还不想买张票呢?”
尚九熙被他这不要脸的言论逗笑了,佯装嫌弃地翻白眼,“看到你那张脸才不想买票呢。”
但是他猜按着何九华那个认哏且一句一捧的性格肯定又会把这句话实锤下来,于是他抢先说:“想买我也不让,我的。”
前半句说的是票,后半句说的是爱人。
他们都懂。
“你的什么啊?”何九华总是喜欢玩明知故问这一出,尽管尚九熙说的总不是他所期待的答案,也不是他所期待的情话。
果然尚九熙还是没能辜负他的期望,一开口便与他真实的意思不符,“我的专场啊。”他说,“明年还有好多专场,靠你了,何先生。”
日子过得很快,大概是因为忙碌便更是开了倍速前行,年末的时候他们东奔西走地干专场,尚九熙累瘦了一圈,何九华追着喂他吃也没有太大成效。
那时候何九华就没有一点想开专场的心情,想封箱,想放假,想把尚九熙喂得圆滚滚。
封箱那天是何九华选的西装,同尚九熙的一样,两人不会打领带的男人选择给对方系领结,原本何九华还选了个企鹅胸针挂在衣服上,尚九熙念叨着太丑了给拽了下来。
封箱那天他们俩玩得很高兴,关键还是把观众的玩笑话当成了真话。熙华的婚礼。
到后台的时候何九华就一直在尚九熙耳边念叨:“咱俩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尚九熙心里没个定数,只同他玩笑道:“办什么婚礼啊?专场还没办明白呢。”
何九华不服气地反驳,“怎么没办明白啊?咱俩办了多少场了?”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你就是不想跟我办婚礼。”
哪有人愿意无理取闹,不过是为情所困的人借着闹的由头寻着被爱的证据。
尚九熙把直的风格贯彻到底,非要在嘴上压过何九华一头。“等到咱俩能在北展剧场开专场再说。”他察觉到何九华失落的眼神后又出言安慰,“日子还长着呢,小伙子。”他故意装作老气逗他,可何九华没笑,他会错了意。
封箱之后何九华问过尚九熙要不要去去旅行,去荷兰,去冰岛,去爱尔兰,去瑞典。尚九熙把明年开箱的工作行程给他,严肃告知他明年还有好多个专场得多磨合作品,没时间旅行。
何九华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些年这么努力的为了专场拼命好像也没什么好的,这一切都是尚九熙的梦想,他只是为了尚九熙的梦而努力,而尚九熙追梦追得忘了他。
封箱一直到九月份,给了恋人无尽的时间相爱,可尚九熙又放不下工作,有时间就想写新活,有的时候爱人亲吻的时候来了灵感他也不合时宜地喊停,当然偶尔也有腻歪个不停的时候。但大多时候都在因为作品而焦头烂额,也不乏意见不同时的拌嘴。
常言道秀恩爱死得快,常言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常言道好景不长在。何九华从不喜欢听常言道,他喜欢听尚九熙说,也只听尚九熙说,但尚九熙从不说爱。
公司通知了开箱日期,尚九熙把写完的新活拿出来反复打磨。
九月初北京总是在下雨,绵绵细雨把秋日一推再推,也把爱人推远。
那是一个下着中雨的夜晚,两个人刚对完活窝在沙发上享受美好的观影时光,尚妈妈打来了电话慰问,手机通话音量调得很大,压过了影片中男主角的歇斯底里。
尚妈妈问他累不累,尚九熙是不愿同家里人诉苦的,只说是正常工作,没什么累的。
何九华伸手去拿抱枕的时候一半身子入了镜,尚妈妈便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小何也在家里吗?什么时候让文博带你回家看看?”尚妈妈说的时候带着笑,后面应该还有话要说,却被尚九熙打断。
尚九熙踢上拖鞋边往窗边走边说:“回什么家?我们是搭档,他来家里是商量演出的事儿的。”
剩下的声音何九华没有听到,只是觉得雨下得好大,把他的心都淋湿了。
“你别让他听见,戒指还没定制完呢,你别说漏了嘴。”声音被雨幕吹得断断续续,电话那头的人应着,共处一室的人没了心思听。
尚九熙挂断电话回去的时候何九华依旧在安静看电影,一如他走的时候,只是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早已山呼海啸。
他陷进沙发里的时候何九华蓦然开口问他:“累吗?”他以为这话是跟刚才电话里妈妈问的话一盒意思,他会错了意。
他从不在何九华面前遮遮掩掩,“累啊,这两天忙得死去活来,开箱更忙。”
“我也累了。”尚九熙从没听过何九华用如此低沉的语气说话,正想逗他的时候又听到了他的下一句:“大家都很累,我们歇歇吧。”这话里没半分活力,甚至带着无尽的落寞,没有以往野火燎原的热情,满是茫茫大漠中的苍凉。
但是尚九熙还沉浸在要开箱的紧张情绪中,还以为何九华说的是他心中所想。
“那不行,马上开箱了哪有时间歇着啊?那些新作品都还不确定效果呢,我一会儿再改改。”
这次何九华没有委婉表达,直说内心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咱俩分了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可怕,不知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还是山呼海啸早已悄然开始又悄然结束。
尚九熙瞬间睁开马上就黏在一起的睡眼,他险些从沙发上跳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反问:“你开什么玩笑呢?”>
何九华直视他的目光,不躲不闪,把眼底的失望神色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尚九熙,你是不是从来没想我跟我有以后?”何九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渐渐泛红,漂亮的唇瓣颤抖着,可语气不是愤怒的,是无奈的。
“你的梦想从来都是更大的舞台,你只顾着往前看,那我呢,我跟不上你的脚步了你也不管。”何九华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反而异常平静,可字字句句都能听出他内心的歇斯底里。“尚九熙,我三十几岁了,不想折腾了,回头看看我吧。”
这一字一句之中,尽是无奈的苍凉,可细细剖析就会发现,他不过是想要一个被爱的理由和证明罢了。
尚九熙近些日子因为作品积攒了不少火,莫名被爱人指控后他心里也不爽,想了很多反驳的话,都是你情我爱的肉麻话,他说不出,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压根不懂我。”我的梦想从来都不止更大的舞台,还有你,是和你一起站在更大的舞台上,那样我才有勇气说爱你。
相爱的人都是懂得戳对方软肋的,吵起架来什么难听话都说,言语化为利刃刺中心脏弄得血溅当场,谁都难以收场。
“那你就懂我吗?”何九华如此反问,你懂我想跟你去旅行的地点的意义吗?
“我那是为了咱俩未来好。”
“你看我需要吗?”尚九熙再度跌入何九华的目光感受到了蚀骨的寒,那不是被爱的温度,也不是爱人的温度。
九月的雨下得很大,把爱人失落而去的关门声都掩盖过去。
电影里的主角已经经历过一场歇斯底里的互相揭露不满的争吵后重归于好,电影里的故事半真半假,现实里的悲伤由他们来演绎。
那天晚上尚九熙没有哭,只是任由电视机开着,音量调到最大,让屋子的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声音,这样才不显得孤独。
尚九熙窝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也没有给爱人发一条消息,同样也没有给爱人发去消息,只是指尖不停在屏幕上拨弄翻着以前的聊天记录,看到指尖、眼睫、心头都跟着一起颤抖。
聊天记录他都不删,坐在沙发上翻看到第二天晚上,那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第三天是微博官宣开箱的日子,栾云平让尚九熙别忘了给团综发宣传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嘴开箱演出报什么节目,尚九熙想了半天最终也只是说不知道。
何九华也同样在孟鹤堂哪里听到了这样的问题,只是选择假装没听见。
第五天尚九熙给何九华所有的好朋友打电话问了他的去向,都没找到他。
何九华在周九良家喝酒的时候,听到了周九良说漏嘴的秘密,尚九熙早定制了戒指。
第七天他收到了来自何九华的微信,内容就短短几个字。
咱俩裂了吧。
何九华没收到尚九熙的回答。
第八天他从书房的一个小抽屉里找到了一个丝绒礼盒,里面放着一对对戒。
与他口袋里装的戒指相差无几。
何九华捧着手机等尚九熙的答复又等了一天。
第九天尚九熙看到了何九华做的旅行攻略,原本是准备封箱就去冰岛,看一次极光,然后求婚,领证。
因为他的推脱改成了荷兰,改成了瑞典,改成了爱尔兰,最终改成了原地不动。
何九华在秦霄贤粉丝送的礼物中看到了有一张他和尚九熙的合照,照片背面写了字,一看便是是尚九熙的字。
太爱了,所以我没有哭,没有说。
第十天尚九熙回复了何九华的消息,仅仅一个字。
好。
何九华收到了尚九熙的回复。
第十一天微博官宣裂穴,热心观众一片骂声。
他先在何九华的微博下留下评论:希望你俩越来越好,咱们一起加油。
何九华在他的微博下留了评论:用饼哥的话说,我们一定会在新的地方见面。
他看到何九华的评论后没有时间悲伤,而是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去开门,果不其然,数天不见的爱人就站在眼前。
因为很久之前何九华说过,吵架之后我会出去平复心情,等我回来这是就新的地方,不是刚才吵架的地方。
显然这几天谁都没能好过,彻彻底底做了回颓废的三旬单身汉,模样狼狈不堪。
“你回来了。”尚九熙说的是肯定句。开口时嗓音便哑得有点不中听。
“我回来了。”何九华说的是对他肯定句的答案。他嗓子里的沙哑之感比尚九熙的重一些,显然没少抽烟。他说完之后眼尾弯起来,没有笑意,倒显得委屈,“你怎么不去找我?”
尚九熙实话实说:“我在等你消气。”
“想好怎么哄我了吗?”何九华这句话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合格的前任兼前搭档能说出来的话。可落入尚九熙耳中他又觉得合情合理。
“我需要你。”尚九熙从来不说情话,也没说过爱,但何九华最需要他的需要,这句足够了,胜过千万遍词不达意的告白。
“台上还是台下?”这语气让尚九熙感觉回到了初次涉及搭档问题时的何九华,那时候他还不正经,什么都问。
那时候的他回答说,台上。
现在不一样,他说,都要。
“贪心也是要理由的,尚老师。”
“以爱之名,你愿意吗?”这是尚九熙第一次毫不犹豫的说爱,毫不犹豫的将喜欢揉在情话里讲给他听。
“我看尚老师嘴甜,愿意跟尚老师好。”他这句话答得同最初的尚九熙没什么区别,只是嗓音喑哑了些许。
“怎么?不让我进门?”何九华微歪着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问。
“答应我个条件就让你进门。”
“什么?”
“今天冬天去冰岛吧。”尚九熙如此说道。
何九华心里炸开了一路烟花,爆响声与心跳声融合在一起,为尚九熙响起。他依旧明知故问道:“去冰岛干什么?”
“你最初去冰岛想干什么,我们就去干什么。”
得偿所愿的何九华进了家门,还不忘跟尚九熙打勾勾。
当晚他们发了微博。
何九华V:在新地方见面了@尚九熙
尚九熙V:我们俩越来越好@何九华
栾云平V:你俩商演别要了@尚九熙@何九华
九月十二号德云社开箱,德云七队全员演出。
“请您欣赏相声《灯谜》,表演者:宋昊然马霄戎。”
“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学外语》,表演者:小龙姬霄桐。”
“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酒色财气》,表演者:秦霄贤孙九香。”
“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霸王别姬》,表演者:刘筱亭张九泰。”
“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芳言芳语》,表演者:孙九芳郭霄汉。”
“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论梦》,表演者尚九熙何九华。”
“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黄鹤楼》,表演者:孟鹤堂周九良。”